“哗啦！”
“轰隆！”
“快快快，这间屋子还有人，水呢？快啊....”
“被子给我，快给我浇湿。”
“班头，不行啊，这火太大了。”
“滚开。”
“......”
修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滥杀无辜，罔顾法纪？
李有道呆呆地站立在一间被火焰吞噬倒塌的房屋前方，硝烟滚滚，他的脸庞被熏黑，目光呆滞。
衣裳也被烈火焚烧的一片一条，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明显的烧伤。
“班头，那孩子没救过来。”
闻言，李有道痛苦的闭上眼，眼帘微微颤抖，一滴清泪落下。
不过几息，他便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满决绝。
李有道环视四周，或站或躺或痛苦哀嚎或已无生机，大火下的众生百态，映入脑海。
他们或许也曾畅想未来。
期盼长大成人，帮助父母。
期盼娶妻生子，繁衍香火。
期盼儿孙满堂，天伦之乐。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一切都毁了。
李有道望向内河，空中有一杆赤焰大旗，在烈火下迎风招展。
那里，有北梁术士。
还有一道自天边被击飞的身影。
“砰！”
“嗤啦！”
王冲倒飞出去，身形暴退，他将横刀戳向地面，刀尖与石板疯狂摩擦，火花四溅。
拖拽出一道数十米长的刀切裂痕，猛然止住身形，他口中一口鲜血喷出，在地面洒出一朵开花印。
王冲抹去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看着远处那三位北梁术士，嘴角咧出笑意，似乎在嘲笑他们。
他浑不在意的拔出胸口的一道冰箭，任鲜血溅洒，肆意的笑声传遍四野，再度爆冲杀去。
踏步声如擂鼓助威。
“北梁术士？”
“不过如此。”
不远处，李有道正亲眼目睹，血战三位北梁术士不退的巡夜人王冲。旋即握住刀鞘，撕下腰间的一条碎布，握住刀柄，用碎布紧紧缠绕。
拔刀出鞘，朝着王冲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去。
身后，衙役、捕快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明白过来，纷纷拔刀，跟在李有道身后走去，后者听到动静，嘴角一闭一合，默不作声的转过头来，想说什么却也没说。
“修行不止滥杀无辜，也有守护之意。”
持刀人群逐渐汇合，自有一股可当千军之势。
虽为匹夫，但亦不惧你北梁术士。
“踏踏踏！”
人群持刀狂冲，为首李有道横刀遥指，那.....
横亘在前行之路的北梁女子。
软剑出鞘，铁鞭挥舞。
“杀！”
李有道暴喝杀去，身后数十人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木僮、玉奴相视一眼，有讥笑声传出，随后，径直杀去。
两方人马，瞬间碰撞。
人仰马翻，横刀飞出，落入河面，荡起水波涟涟，烈火灼灼。
“哗哗！”
水波涟漪越来越大，甚至引起浪涛拍岸，湖面之下，闪烁着一道道白色火光，以及一艘花船虚影，且越来越清晰，浪涛翻滚形成漩涡，一艘挂满白色灯笼的花船，骤然自漩涡中驶出。
在那之后，有一条似在无尽黑暗之中的古老道路，正缓缓消失。
“啊啊...”
木僮铁鞭一挥，便有一道身影被打飞，身前剜掉一大块血肉。
花船行驶于大火之中，火焰不可触及半分。
楚云自花船掠出，如鹰击大河，一把抓住被打飞的捕快衣领。
单脚稳稳落地，抽出其手中横刀，速度未减半分，直奔木僮杀去。
木僮一条铁鞭，犹如噬人毒蛇，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可挡，一道道身影被打飞，非死即伤。
“唰！”
木僮扬鞭一打，便把眼前一人胸腹打出一道破肚伤口，鲜血剧烈喷涌，肠子都被剜断。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破空声。
木僮经验极其丰富，直接铁鞭向后一打，但是.......
速度太快。
木僮还未扭过头来，就感觉脖颈冰凉，接着就看到自己竟是飞起来了。
不对。
下面的是自己的身体，自己被枭首了？
在黑暗彻底侵入大脑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与他所杀小乞儿极为相似的那张脸。
濒死之际，木僮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无头尸鲜血如泉涌狂喷。
楚云手腕一抖，刀身上血珠四洒，脚步不停，杀气依然纵横。
只是内心依然饱受冲击。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我不杀他，他要杀我，我便杀他。
我所行之事，无愧天地。
“铛！”
玉奴软剑如银蛇乱舞，招法刁钻凌厉，每一击都令李有道苦不堪言疲惫防守，若不是一旁捕快们伺机一拥而上，他早就落败。
随着玉奴一剑逼退旁人，便看到她腰身一拧，左手撑在地面，整个身子竟是翻转过来，软剑如林中窥伺毒蛇，捕捉到李有道的致命弱点，一剑刺出。
直接将其手腕刺穿，李有道吃痛后退，却也被玉奴把整条右手拉出一条约莫两掌长剑伤。
趁你病要你命，玉奴持剑欺身而上。
就在此时......
凌厉的血色刀光，自玉奴身后发出，一柄长刀直击而来。
玉奴刚要回头，李有道却是忍痛斩出一刀，逼迫玉奴防御。
“嗤！”
刹那之间，长刀洞穿胸口，自另一端穿出，鲜血顺着刀尖滴下。
正如她此时的生命一般，即将落地。
李有道横刀劈来，直接枭首，任鲜血喷洒在身。
楚云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
“你我恩怨，可了。”
楚云错身之际，拔出插在玉奴身上的横刀，刀尖指地，踏步爆冲。
遥指，北梁术士。
脚下，石板一寸寸的开裂，俨然是承受不住他那强大的力量。
李有道呆呆地望着楚云，却是回忆起，那日街面初见时的场景。
那日错把他当成小乞儿，以至于误会追捕他，导致侦查方向完全错误，好在巡夜人及时指正。
正陷入思索中的李有道，被大船破浪声惊醒，他侧头望去。
只见内河上，不知何时出现一艘花船，甲板上站着一位清丽女子，面容绝美且冰冷。
只是那女子的身影，有些虚化，不太真实。
她是？
她是人是鬼？
随后，一人一鬼目光对视，李有道只觉得如坠冰窟。
“岸上那人实力稍弱......”招娣，也就是改名之后的宫羽立于花船上，看着岸边狂奔的楚云，清丽绝美的面容，未有半分情绪。
只是，楚云打断了她说话。
“完颜宏给我。”楚云言简意赅道。
话不多，但铿锵有力。
完颜宏设局杀他，他就该堂堂正正打上一场。
看看谁能杀谁。
有仇必报，方为侠客行。
“好，那个举着破旗子的北梁人归我。”
“至于另外一个.....”宫羽望向与王冲搏杀的另一个北梁术士，再看看王冲的状态，明显已是重伤。
以至于本来王冲是处在三名术士围攻，可彼时只剩一人，显然认为这名术士有足够把握拿下王冲。
彼时的完颜宏，脚尖踏着树顶，笑容略带阴森的瞭望楚云与宫羽，转过头看向正一脚踏在一杆绣有百鬼图案的大旗之上的术士，道：“卓驼兄，此间事了，回到北梁我请你与石烈兄痛饮三日。”
卓驼满脸横肉微颤，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可。”
“那船上的美人交给我，我这镇魂幡正好缺个游魂级别的女鬼呢。”
石烈双手翻转灵力流光溢彩，快速结印，天空中灵力如云彩翻滚，有水汽快速凝结成一道道冰箭，散发出极寒之气。
而后如离弦之箭，破空朝着王冲而去。
石烈却是看也不看被打飞的王冲，回身喝道。
“岸上那小崽子归我。”
说罢，便杀去。
宫羽缓缓望向身后，漆黑的客房内，有一双眸子散发出迷人光辉。
“知羽，可愿再帮我一次？”
“不帮。”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