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愣。

　　这姑娘也如宋怀和沈琮猜测那般，她就是那青丘女君上尧化名的酒馆掌柜樱娘。

　　“他是道门弟子。”连翘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无奈，“他和老天师，便是帮我渡劫的恩人。”

　　上尧若有所思。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那小子查清画皮案？”她继续抽起大烟，屋子很快变得烟雾缭绕起来，“你要知道，经我手的便有好些个。”

　　“我只是给他提供一些线索。至于结案与否，还得看他们自己。”连翘摇摇头。

　　“……那你这么好心请那人喝茶，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没有，我可是一心向仙的好狐狸。”

　　“那便好。千百年来，属你天赋最佳。杂血脉狐狸的出头之日，便要靠你了。”

　　“话说回来，老天师去秦岭了。你说，我可需要前去帮他一把。”

　　“不需要。他的修为在这凡间称一声第一，无人敢认第二。那只魑魅，不过是不入流的甲相之列，同你比起修为，都还差得远。要不是她背后有那厮撑腰，她能活到现在都算我输。”

　　“背后有撑腰的？”连翘整理皮囊的动作一愣。

　　“是啊。”上尧嗤笑，“恬不知耻的抱着我青丘狐族的大腿，还明目张胆地勾三搭四，爱一个人类爱的死去活来，真是又蠢又好笑。”

　　“……”

　　怎么有一股茶味。

　　“不说了，我要回酒馆了。有生意来了。”上尧起身收起烟斗，走过去拍了拍连翘的肩膀，“人妖殊途。”

　　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化作一摊青烟散去。

　　连翘沉默。

　　沈琮和秦放左等右等不见翘娘出来，便悄然离开了茶馆。

　　“老秦，这家茶馆有妖气，你以后没事别来了。等老师回来，我让他帮忙查一查。”走上大路之后，沈琮拍拍秦放的肩膀。

　　“知道了知道了。”秦放满眼的无语。

　　怎么他每次碰到的看对眼的姑娘都不像是人呢。

　　想找个媳妇咋那么难。

　　看破他心思的沈琮：“……”

　　老秦才多大就想着找媳妇了。

　　在他们那，三十多娶媳妇的大把呢。

　　两人回去的路途中，遇上了一群聚在一起围观的人。

　　秦放毕竟是少年，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拉着沈琮也凑过去看热闹。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二人便发现是一个男的在家暴自家妻子。

　　“他娘的，老子好吃好喝待你，你天天想着钓凯子！”

　　“家里那点银子留着给三伢子看病的，你他娘全拿去抽大烟！”

　　“林三娘，你别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听到女人杀猪般的嚎叫，秦放忍不住嫌弃地皱眉：“不守妇道啊这，都嫁人了还想着给她相公扣绿帽子。”

　　抽大烟……

　　沈琮微微蹙眉。

　　这个时代是大明之后，那些从西方过来的东西应该还要再晚三百年才对，怎么这会儿就有了。

　　“诶诶诶，干什么啊？大街上打架斗殴，不怕被六扇门关进去啊？”秦放嘴上说着数落妇人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跨上前开始劝架。

　　“你谁啊管别人家事？”那男子是个泥腿子，一身的味儿十分上头。他抬头怒气凌人地看向秦放。

　　“小爷我锦衣卫的，你说管得管不得？”秦放伸手，亮出一块亮蹭蹭的令牌哂笑起来。

　　嘶！

　　锦衣卫！

　　天朝权力最高的司法机构！

　　见到这牌子的一瞬间，围观的人立刻面露惶恐之色，纷纷散开。

　　便是那开始气势汹汹的男子，也在一瞬间蔫巴了下来。

　　“那个……大人啊……我家这婆娘她不守妇道，我只是教训她一下。”男子指着地上抱头痛哭的女子，满目的憎恨与无奈。

　　“教训也不能这么下狠手啊。她虽不守妇道，毕竟是你的妻子。天朝律令明确规定，不守妇道，嫁人后私相授受者，杖刑三十。你直接把她送到六扇门去不就行了，你这么打人，你自己一个不小心还要被关进去吃板子。”

　　秦放拍拍男子的肩膀。

　　沈琮：“……”

　　老秦这哪里是劝架啊，这完全是仙人指路啊。

　　是哦！

　　男子眼前一亮，忙朝秦放作揖：“多谢大人指引。”

　　然后拖着面色惨白的女人往六扇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秦，你这一出劝架劝的挺好。”沈琮忍不住笑出声。

　　“嗐，帮人乃分内之事。”秦放咧嘴一笑，“云遮，听说你院子里埋了几坛桂花酿？”

　　“……我留着生辰时候自己喝的。”

　　“诶无妨，到时候我再送你几坛，走走走。”

　　“……”

　　两人月下对酒时，浑然不知长安城内又出事儿了。

　　翌日清早，沈琮家的大门被人叩响。

　　“谁啊，大清早地扰人清梦。”秦放趴在桌上晃悠悠抬起脑袋，十分不愉地喝起来。

　　“大人，是属下。”门那边传来顾十二的声音。

　　屋内已经洗漱好的沈琮走过去给他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人，出命案了。”顾十二低声开口，“昨天有个男的家暴他妻子，上六扇门告状，六扇门不管，女的给放回了家。今早上邻居发现他家血腥味重的不得了，过去一看发现男的被砍死了，一身精气还被吸干了。”

　　精气吸干了？

　　“妖怪作案？”沈琮系上道冠，挑眉问道。

　　“是的，邻居怀疑是妖怪作案，便直接来都尉府报案了。”顾十二点头。

　　“老秦，干活了。”沈琮侧头吆喝起来。

　　“我不去，替我请个假，我头疼。”秦放翻个身继续睡觉。

　　“……我们走吧。”沈琮嘴角一抽，换上门旁边的木屐便跟着顾十二走了出去。

　　长安小街胡同中，一户人家门口已经被进进出出的锦衣卫围起来，还贴上告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字样。

　　饶是如此，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还是不少。

　　沈琮来时，听到不少指指点点。

　　“大人。”

　　见到沈琮那一袭飞鱼袍，锦衣卫纷纷停住手中工作作揖道。

　　“不必多礼。”沈琮摆摆手，“尸体在哪里？”

　　“回大人，尸体在那边。”一个锦衣卫带着沈琮走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