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的到来一方面让林渡感觉自己原本阴郁的生活里有了一丝光亮,另一方面也让她感觉有些不太方便,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身边的人介绍他,说是男朋友么?怎么解释他从何而来,他们又是怎么谈的恋爱。这些问题她没有一个可以解释清楚。所以,她索性完全不解释了。别人问起,她就说是朋友,毕竟多个普通朋友,没有谁会无聊到去刨根问底。张弛每次来是通过喝酒,可是回去,却是毫无规律的,会突然消失。这让林渡特别没有安全感。
不明确给别人介绍他的身份,也会带来一些别的问题,比如周围人还是会继续给她介绍对象。虽然她是个孤僻的人,但是也会有一些人知道她的好,愿意把身边合适的人介绍给她。
周一那天,办公室不太忙,L姐就跟她提到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是做工程决算的,爱好是钢琴,业余学琴十二年,曾经和朗朗同台过,家境也可,本地人,父母有工作,家里三套房子,自己开奔驰。林只听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她自动忽略了,她觉得房子和车子和这个男生本人也没什么关系。你为她最近对古典音乐感兴趣,且同事一直强烈要求认识一下,而她又对外宣称,自己单身,实在不好推辞。答应加个微信了解一下,算是对介绍人的交代。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张弛,她觉得也没必要告诉他,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要和谁处对象。不说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没想到这想法却导致了更大的误会。
下班后,林渡收到了一个好友添加申请,备注里赫然写着刘云,正是早上L姐跟她说的那个人,她通过了申请,不过也比较习惯性的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这是她这个孤僻的人的常规操作。她习惯性的把自己封闭起来。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你同事介绍的那个男生。”
“你好。我是林渡。”她也礼貌的回复道。对面男生微信里的礼貌客气让她有些好感。简短互相介绍后,她们开始聊一些别的。交流中,林渡才知道他对古典音乐真的很有研究。跟她及聊起音乐的时候,总是神采飞扬,很有魅力。以至于她不得不提醒自己,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这只是为了应付同事的。
接下来的几天,这男生几乎每天都在不停找她聊天,聊音乐,聊工作,聊生活日常。每天晚上,他甚至还通过网易云音乐新开发的一起听功能陪她听古典音乐,给她讲格伦古尔德,讲贝多芬,讲莫扎特。讲他在大冬天坐在窗边练琴练得大汗淋漓的事。林渡很喜欢听他聊古典音乐,那是她感兴趣又不是很懂的领域。你来我往,陌生的两个人逐渐变得不再陌生。林渡甚至都有些忘了张弛的存在。爱情究竟又是什么?是长久的陪伴还是初见时的心动呢?
终于,微信那头的他发出了邀请,邀请林渡下周陪他过生日。微信这头的她有些不置可否,不知道是否该去赴这次约。所以她没有回复。可信息那头的她不肯罢休,见她不回复信息,转而开始托介绍人来跟她说。介绍人说,别太大心理压力,这就是一次见面而已。你就当多交个朋友。经不住反复劝说,她答应了。
说也奇怪,这段日子,张弛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再喝那杯酒了。心里对他有生气,但她不能说。她强迫自己把这段记忆封存。而刚好刘云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白。这一点可能林渡自己也没意识到。所谓旁观者清,我们都只有在做围观者的时候可以保持清醒,但真当自己做了局中人,就不一定了。
刘云生日那天是一个周四,那天阳光明媚,林渡也暗自开心,自己可以穿那件买了好久但却没机会穿的裙子了。她精心打扮了自己,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心情愉悦的出了门。他早已经按照约定时间等在楼下,她上车,然后他们一起开车朝着那家饭店驶去。林渡有些紧张,和跟张弛在一起的时候不同,她刻意收敛着自己,双脚乖巧的并拢,也不说话。只是他问她就回答。也不多说。对话间充满了初见的陌生疏离感。到了餐厅,这是一家港式茶餐厅,装修很简洁大方,跟随服务员的指引,她们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两人位置坐下。这时林渡才开始细细打量他。他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很像是那种演出服装,以至于她觉得太过于正式,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袖口那儿是袖扣,很是精致。他算不上帅气,但却可爱,圆圆肉肉的脸,一副黑框眼镜加深了他的书生气。甚至还有点憨憨的可爱。他在对面慢慢的说着,林渡其实已经开始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灵魂开始神游,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还是那样继续听他聊音乐,聊一切。她话很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着。她觉得不能说,会听也是优点。
他们的见面互相没有惊艳的感觉,但是见面的氛围特别轻松愉悦。林渡感觉挺开心,别的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她也不会主动去找他聊天或者约会,就很被动,这也符合她的一贯性格。
突然有一天,当林渡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发呆的时候,张弛来了。这让林渡感觉有些突然。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能来么?你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她别过脸去,尽量想掩饰表情里的不自然。聪明的张弛当然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拥抱她,毕竟他太想她了。
夜晚身旁的这个可爱的人沉沉的睡了,有他在身边,她总是能很快入睡,他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准备去洗漱,这时床头柜上突然一声短信提示音,他习惯性看了一眼,“明天一起吃饭么?”而发信息的那个头像竟然看起来是个男的。张弛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