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美就在于它的四季分明。春天的百花争春,夏天是枝繁叶茂,秋天是落叶归根,冬天是慕雪皑皑,各有各的特点。元旦一过,天气越发变冷,据说这两天就会有大雪。
恰逢董成豪生日,为表祝福,童婉清决定亲自编织一条围巾送给他。
送围巾,这是近年来中学校园里表达恋爱的一个热门方式,仅次于送巧克力和看电影。
童婉清自己买了两个大线团,以及三根木质的毛线针,跟着莫姗姗开始学织围巾。与之一起的还有郑艳艳,谭谧和李婉秋。
恰好周六是董成豪的生日,而他家人要为他办个周整的成人礼,故他周六不得不回家。于是,童婉清想在周六晚上和董成豪一起“烛光生日宴”的想法只好被迫取消,她的围巾只好在周六上午送给他。
时间紧迫,这让初有所成的童婉清必须加班加点。
自习课是个很好的时间选择,刚好今天的自习课是汪玉珍,本来就没打算好好学习。
汪玉珍在上面坐着督班,下面却是各顾各的大千世界。
听歌的听歌,睡觉的睡觉,看小说的看小说,玩手机的玩手机,都是些堕落,迷失的少年;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认真学习的同学混在其中,譬如楼郁伟,李婉秋和邵晓于春。
起初还有些格格不入,但时间久了自然也就那样,适者生存了。
汪玉珍很少管这些,因为她知道即使管也没用,反而更加招人嫌,于是早早地学会了视而不见,视若罔闻。
眼看明天就是周六,但围巾却只织了不到一半,童婉清很是着急。本来按进度是绰绰有余的,但因为两个线团的粗细不同导致进度大大地被耽误。
迫于无奈,童婉清只好在自习课上做文章。
和身后的余尊,倪鹏一样,童婉清在自己的课桌上放了高高的两络课本,用来挡住汪玉珍以及窗外巡视老师的视线。
“哟,这么拼吗?”徐言看了看童婉清,看着自己的讲义轻声问道。
“对啊,没办法了。”童婉清抬头看了看汪玉珍,将身子往前靠了靠,轻声道。
“你不怕被逮着啊?”徐言继续看着自己的试卷。
“没事,我看着呢。”童婉清看了看窗外,“你往后坐一点。”
于是,徐言往后挪了挪凳子,挡的更严密点。
两人说归说,但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桌上的讲义。互相不看对方说话,这是长期躲避老师训练出来的,算是高中三类班的必修课之一了。
“怎么织的这么厚啊?”
“冷啊。”
“再过半个月就立春了,还冷个屁。”
“你懂什么,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教室里又不下雪,怕什么。”
“你知道个毛线,这叫心意,是感情的象征。”童婉清边说边瞪了徐言一眼。
“心意?”
“对啊,要不要帮你也织一条?”童婉清假装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试卷,“冲咱俩的这个情谊。”
“免费的?”
“想得美。”童婉清再次假装翻阅着课本,“50一条。”
“50?”徐言满脸惊讶,扫了眼童婉清腿上的围巾:“就你这做工,50块够我买五条了。”
“放你的屁,两个线团,十块一个,光毛线就要20块钱,要是自己打的话还要线针,又十块,算上加工费,50块算便宜的了,我才挣了20块,只够买两杯奶茶的。”童婉清边说边瞄了眼边上的徐言。
“切,我衣服够厚,用不着。”徐言轻声道。
“哼哼,别后悔啊。”童婉清说。
说罢,两人回归到各自本该有的宁静里。徐言管自己做着数学讲义,而童婉清则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她的围巾。
然而,需要安分守己的四十五分钟实在太过漫长,没五分钟,两人又闲聊起来。
“送礼物不是要讲究惊喜的吗,这么光明正大的,哪里还有惊喜?”徐言看着讲台上漫不经心的汪玉珍,轻声问童婉清。
“那又怎样,只要是我织的就好了呀!”
“确定?”
“不懂了吧?”童婉清抬头看了眼汪玉珍,轻声说:“礼物的精髓在于谁送的和它代表的意义,谁还管惊不惊喜?”
“是吗?”
“当然。”
“同时也在宣誓,让别人断了念头吧?”
“啊?”童婉清猛地一抬头,看了看徐言,徐言指了指前面的钱菲菲,微笑着。
“你可以这么想,这是你的权力。”童婉清顾自己继续织围巾。
徐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话间,一阵莫名的刺痛在童婉清身上蔓延。童婉清摸了摸小腹,满脸苦涩。
“怎么了?”
“肚子有点痛。”
“吃坏肚子了?”
“不是,两个地方。”
“啊?”
“女生的事,你不懂!”
“哦。”徐言看了看童婉清,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然知晓,只是不好意思过问。
慢慢的,童婉清的疼痛越来越厉害,额头上逐渐出现了汗珠。童婉清再也忍不住,趴了下来。
“我去,这么痛吗?”徐言看着脸色苍白的童婉清,“都出汗了。”
“你没体验过,你不懂。”童婉清强忍着痛,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直起身,试图继续织围巾。
“你先缓一缓吧,等会儿再织。”徐言劝解道。
“没事,你转过去,顾自己看书,别乱动。”童婉清看着自己的试卷说。
“我要是董成豪,戴上你这条围巾得感动死。”徐言面脸严肃,眼神却一直看着自己的试卷。
“是吗?”
“他要是不感动死,都对不起你这条围巾。”徐言说。
“很多事情,不是都一定会和你想的那样的。”童婉清咬了咬牙,坚持着。
“但最基本的感受都一样。”
“当然,就跟你想去AH创业,没有人理解一样。”
“两种情况,难道感动还分真假?”
“一样。”
说话间,下课铃终于响了。
汪玉珍前脚刚一踏出门,董成豪就跑过来了。
“你怎么了,刚刚看你脸色不对啊?”董成豪满脸关心,看着童婉清。
“肚子痛。”徐言边说边站起身,“你来安慰安慰吧。”
“哦,谢谢。”董成豪立刻坐在徐言的位子上,一手挽着童婉清的后背,一手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水。
“没事。”童婉清甩开董成豪的手,继续顾自己织着毛巾。
“你还织这个东西,命不要啦?”说罢,董成豪一把夺过围巾,丢在一旁。
董成豪左手刚丢,童婉清右手立刻又拿回:“你有病啊?”
“你干嘛?”
“我没事,痛几分钟就好了。”童婉清看了看身旁闻讯赶过来的姚敏,郑艳艳:“女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出这么多汗,还没事!”董成豪满脸无奈,四处张望着。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姚敏和郑艳艳:“燕子,你们有没有止这种痛的药?”
“呃——”郑艳艳急忙翻了翻抽屉,然后转身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啧。”董成豪满脸焦急,“你们谁有止痛的药?”
“吴迪好像有,我之前痛的时候他给我买过,我吃了几颗,还挺有效果的。”李婉秋扭头看了看童婉清,对着董成豪说:“不过他好像放在寝室了。”
“是吗,没关系,我去找他。”说罢,董成豪急忙赶出教室。
不管是真关心也好,假安慰也罢,总之董成豪的这波表现,确实可以,不枉童婉清忍痛给他织这样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