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季舒玄安静地倾听各部门的报告,身边的特助却在他耳边轻轻道:“总裁,夫人出车祸,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原本在指尖游转的金笔忽而骨碌碌滚落在地,推开办公椅,他起身道:“备车去医院。”语气有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着急。
他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人,三天了,她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他不眠不休,只想守着她醒来,即使医生说醒来的几率渺茫,他依然不愿放弃。
在最初的时候这场婚姻于他而言不过是保住濒临破产的公司的踏脚石。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任何东西,只要出得起价码,他都可以贩卖,包括他的爱情。当叶晚霜出现,带着身后叶氏企业的注资机会出现时,他毫不犹豫便向她求婚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叶氏的融资使得季氏集团度过破产的危机,并且让公司的版图扩大到原来的一倍,而他给予了她一切能够满足女人虚荣心的东西,比如名利、财富、社会地位,还有他的温柔体贴。当然,这里头从来没有爱情这一项。
可是在得知她出车祸时,他却害怕得不能自己,即使季氏集团在面临倒闭的危机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心悸的感觉,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她,他的内心竟开始显露隐隐的悲伤。或许她对他来说早已不只是配偶栏上妻子的称谓,而他一直被固有的思想蒙蔽了双眼。
她身处黑暗,隐约听见父亲的叹息:“晚霜,你当真不后悔?爸爸一直想要你幸福,所以绝不会让你成为企业联姻的牺牲品,你应当有更好的生活。”
没错,这是五年前她执意嫁给季舒玄时,父亲所说的话。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她说:“爸爸,我知道不该为了嫁给季舒玄而让您注资季氏,但是我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再不能成为他的妻子。爸爸,我不会后悔,请您帮助我。"
“好吧,只要季舒玄能够娶你,我就注资季氏,为他们解决这次的危机。”一向娇宠她的父亲拗不过她的执着,还是答应了她近乎任性的请求。
她答应父亲不会后悔,会一直幸福。可是她现在后悔了,两个人的爱情不应该参杂利益,是她搞砸了一切。
撑开沉重的眼皮,她环视四周发觉自己身处病房,于是有些无力地牵动嘴角,她居然没有死,真是令人感到惋惜。在她清醒后的四五分钟内,病房立即涌进了大批的医生和护士对她进行全面检查。穿白大褂的医生宣告,除了大腿有多处骨折以及脸上的擦伤,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是依然需要调养。
医生走后,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被人握住,她转头看见一张憔悴的面孔,他说:“你醒来就好。”深邃双眸内是万般庆幸,叶晚霜想,如果不知道他出轨的事实,那么现在的她一定会被他眼内的深情所欺骗。
“我想休息。”她闭上眼,但是握着她手掌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直至她再度进入黑甜的梦乡。
叶晚霜站在病房内的阳台上,有明媚的阳光隔着枝叶照进阳台,她坐在轮椅上可以看见住院部的正门。“叶小姐在看什么?”有值班护士进病房进行例循的查房,看见叶晚霜坐在阳台上出神的身影便发问。叶晚霜转头露出温柔的笑:“在看那一对情侣,我想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护士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看见女子将保温瓶交给男人,转身离开时又回身在男子脸上印上一吻,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让人看了也觉得他们感情非常融洽。护士笑着道:“是啊,好像正在热恋中,分分秒秒都想看见对方的模样。”
护士离开后,她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剥落,五分钟后季舒玄提着保温瓶出现在病房。他随手将保温瓶放在茶几上,走到阳台在她身边蹲下:“感觉好一点了吗?”
她不露痕迹地抽开被他抓在手心的手,说道:“医生说一周后就可以出院。”她一直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幸而自出车祸以来她的情绪一直低落,所以她这样的表现在季舒玄眼中也是正常。
“推我进去吧。”闻言,他动作轻柔地将轮椅推回室内。
路过茶几时,她将保温瓶拿起,装作不经意问道:“这是什么?"
他绕过轮椅试图从她手中接过保温瓶,一边道:“李特助买回的骨头汤,我先抱你上床吧,汤待会儿可以喝。”
她却执意打开瓶盖,浓汤的香味立刻四散在空气中:“好香的汤,李特助真是有心呢……”话未完,她的手一抖,冒着腾腾热气的汤如数泼上了他的西装裤。
“啊,“她低喊一声并一脸愧疚地道,“浪费了李特助的一番心意,真是抱歉。”他因为烫伤而皱紧了眉头,却还是焦急地低头询问她:“你有没有烫伤?"她揺头:“我没事。”
他抱她上床后才匆匆离开去换衣物,叶晚霜看着泼洒一地的汤汁,她心中非常畅快。是的,她在生气,汤是沈碧芊送的,她在阳台看得一清二楚,那对被护士小姐看做是热恋中男女的正是她的丈夫季舒玄和沈碧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