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下去确实是活不下去,比如说齐林在自身难保前就没打算让这小胚胎继续存在下去。而白安良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时候,又被岳父手下的人逮个正着,白安良也一度怀疑今天得死在这里。
对方提出的要求是离婚,这让妻子大发雷霆,父女之间又起了争执。
往常岳父母确实看不上白安良,但倒也没闹到要离婚的程度,唯独今天一上来岳父就抓住妻子的手臂让两人今天就把婚给离了。
“爸,别说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已经不是这样的人了!”
“你就是被他迷了心窍!”
又是老台词老剧本了吗,白安良抱着孩子站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他们闹完。关于这事妻子曾与他约好,如果父母找上门来,让他看紧孩子,父母她自己去对付。
可是今天又不完全同于往常。
当一位律师模样的人将一份沉甸甸的起诉资料交给白安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跟我们走一趟吧,白先生。”
孩子被他们带走,而自己也被带入单独的房间,这次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离婚协议。
“委托人的意思呢,只要你净身出户,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可以一笔勾销。但今天这个离婚协议不签的话,我们将会将这份资料交由你的妻子,并且对您进行起诉。”
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余地,就连孩子他们也不打算留给白安良。
就在当天的晚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白安良被妻子拉住了胳膊。她看起来已经完全哭不出来了,双眼迷离又失望的望着白安良,如同请求般的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事发确实突然,妻子才刚好不了多久,好不容易准备迎接新生活,一天之内又全部退回。
听罢后,白安良将自己身上的长袖脱下,雪白的肤色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他站在妻子面前将这一切给对方一览无余,而妻子痛苦得连瞳孔都要颤抖起来。
“在我带孩子出去的时间里,你父亲一直派人来找麻烦。这些事我从来没和你说过,也不希望你总是因为我和你父亲吵架。但我已经实在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小医生而已,什么也做不到,没法再承受这么多了。”
“如果不离婚,你父亲还是会一直派人来的,我们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望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妻子捂面缓缓坐在地上,哀嚎着什么又完全哭不出来。
好多伤啊,从一旁玻璃的倒影里可以看见自己的浑身布满的伤口,虽然白安良没什么太多所谓,但齐林向来只热衷于干干净净完美无瑕的样子。好在这些伤都是墨溪弄的,她应该不会嫌弃才是。
离婚后白安良只感到心里空荡荡的,独自拉着小旅行箱踏上了路途,这就是他全部的东西了。
这么多年的婚姻下来,白安良有些想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好像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去上班,下班后又急急忙忙的回来照顾妻子。
很累,但说实话,他不想离婚。
当年和齐林分手选择独烛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他们两个确实是真心相爱的。
妻子不像齐林和墨溪那样会完全的包容他,而是在他做错的时候制止,又在事后找他宽心。
告诉他不应该用感情去伤害别人,这么做是不对的。也不应该过于沉溺在这种虚假的快乐中。听她的话后,白安良也放下了那些嗜好,专心致志的磨炼自己的医术,直到真的成为一名医师。
时至今日他都不觉得自己当初娶了妻子是一件错事,但目前来说他除了回齐林那里,也同样无家可归了。
两边的家好在相差并不远,仅仅是半个小时的车程,白安良就又可以投入新的怀抱里。
只是今天的齐林似乎不在家,而疲惫得不行的白安良到家后倒头就睡去,什么也不想去想。
直到清楚从睡梦中醒来,望着空荡荡的房子他逐渐意识到不对劲。给齐林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又发了消息可也石沉大海。
这种事让他有些意外,坐在床上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算了算时间后几乎是瞬间清醒,白安良心底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向医院赶去。
有些事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同事答应了墨溪可以陪同围观齐林手术的请求,前提是帮他写文书。这本不是什么麻烦事,而齐林也预约好了今天手术的日子。
她排在了偏下午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她手术后正虚弱之时,墨溪心里盘算着下班后还能顺带给她抱回家。
这会的白安良还在那因为离婚的事来回拉扯没法管到这里,可以说一切都这么顺利。
就是意外来临的时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预料,排队在齐林前面的产妇此起彼伏的发生意外,墨溪也不得不跟着妇产科大夫们一起救火般的四处抢救。
而等待区的齐林在护士的告知下等了又等,拖了又拖。
直到深夜才得知,自己被安排到了明天的第一场手术,作为歉意给她准备了病床可以休息一晚。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赶巧,在墨溪忙得彻夜连轴转正人困马乏,外面的太阳落了又升起,第二天清晨精神抖擞的白安良就顺利赶到了医院找到了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齐林。
作为今天手术台上的第一位嘉宾,倘若白安良再晚一点到,就真的只能捧个小罐罐回去了。
也说不上来这是怎样的情绪,白安良就站在病床旁,直到这小东西从睡梦醒来望见他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要求取消手术,但齐林怎么都不同意。那么小个身子抱着那么大个肚子,还在病床上和他犟嘴,一时间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算白安良再态度坚决,只要齐林不松口,这会连家属都不是的白安良根本没法阻止她做手术。
好说歹说也才混到个陪同的位置,白安良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混到这步田地。
说来也有意思,生孩子的流产都在同一个手术室里,把齐林的小车推进去,站在旁边。医生将她姿势摆好准备进行手术,白安良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抬眼,正好望见了另一旁站在的男人。
他带着口罩穿着手术服,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以至于刚开始白安良还没认出他。
“墨溪??”什么情况,白安良诧异的喊了出来,自己兄弟竟然要背着他打掉他的私生子。“你为什么会在这!”
“要你管。”眼看装不下去了,墨溪干脆口罩一扯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把病床上的齐林吓得又是一抖。
“你这是公报私仇!”双手撑在床边,面对白安良的指责墨溪完全无感,并表示这是齐林自愿的,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眼看着这俩争执起来,就连主刀医生也犯了难。
“所以说这孩子真是白安良的?”他干脆口罩也一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忙站起来一线吃瓜。
听这声音也熟悉,白安良侧头望去,惊讶的发现这人正是自己当初的同事。
“嘘,走开走开,这没你事。”既然是熟人,白安良反倒脾气上来了,扬了扬手就要赶他走。
“我不!”
“听到了吗,齐林说不。”墨溪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反正这两天我也看会了,大不了我亲自动手术。”
其余的医护们都早已化为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只有齐林一个人,以一种只能用空方块来描述的奇怪姿势躺在这修罗场的正中心,病床旁站着的三个医生,两个争锋相对还有一个在线吃瓜。
“要不这样,三人两票,少数服从多数。”说罢墨溪举起手,和白安良同时望向了中间的妇科医生。
“有没有一种可能,三个人中间应该包括一个我?”齐林一边指着自己,一边张望着自己头顶上的三个人“以及这种事有什么好投票的啊!不应该是我说得算吗!”
“是的,毕竟手术主要还是看病人自己..”还在状况外的医生突然开始耐心的解释起文书来。
“你敢!”白安良迅速打断了他的车轱辘话,对着往日的同事开始输出。“这我孩子,你敢动它,我就天天到你这来医闹!”
“哼,柿子挑软的捏。”墨溪冷笑一声,把白安良气得直咬牙。
此话一出引起了围观同事的惊呼,对莫名卷进这一切的手术医生更是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将舞台还给他们,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远离战场加入了八卦大军。
而齐林本人还在那伸着个腿,看着头顶上的两个人争论得有来有往的。
“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把裤子穿上再吵架?”社死已经在这会成了小事中的小事,更要命的是,如果选择白安良她就没法如愿手术,如愿手术就不得不依靠墨溪的强硬,但这会别说依靠了,现在齐林见到他都只差让他滚出去。
很不巧的是,这位原本要帮她动手术的医生,齐林也认识。那家伙算墨溪和白安良的共同好友,与其等他动手术,还不如问他墨溪和白安良分手的话,他跟谁玩。
“行吧,你让她自己选,是选择留下这个胎儿跟你住那出租屋小破房里流浪,还是打掉孩子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