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韧颖被噩梦惊醒,梦里的她被警察一路追逐,无论怎么拼命逃跑,最终还是被强行扔进监狱。她大叫冤枉,挣扎着向亲朋好友求救,可他们漠不关心越走越远,等待她的只剩下永无天日的大牢。
被噩梦惊醒后,梦境带来的恐惧并没有随之而去,反而渗透她的全身,神经衰弱让她无法将现实与梦境区分开来。恍恍惚惚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洗浴室,镜中人满脸憔悴的样子仿佛老了许多。
小颖用冷水洗了把脸,将昨晚发生的事再回忆了一遍,对于留守韩国仍有些举棋不定。虽说答应Peter暂时不回上海,可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她还是冤枉。如果第一时间不回去解释清楚,那岂不等于畏罪潜逃?
就在这时sobr /hia打来电话,她自始至终相信小颖是清白的,可她问过律师,目前检察院已经立案,公安局也发布逮捕令,如果现在回去又提供不出证明她无罪的证据很有可能败诉。无论最后是否判刑,档案里都会留下污点,以后人生就毁了。Sobr /hia也建议她先避避风头,等到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再回上海。挂了sobr /hia的电话,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小颖最终决定留在首尔。
她扎起头发,收拾了行李,编好理由骗过父母,又联系了培训机构,谎称公司有事急于回国不再参加培训了,最后将手机关机。
离开了酒店,找了附近一家较为隐蔽的民宿办了入住手续。因为没有电梯,只能自己拎着沉重的行李箱费力地走到了3楼,用钥匙打开房门,整个房间小而湿冷,除了一些简易的家具再无其他。她躺在僵硬的板床上抱着枕头,不知过了多久口渴得有些发苦,起来才发现房间里既没有烧水壶也没有备用的矿泉水。
她离开民宿走在附近的大街小巷,在这个旅游旺季的夜晚,路上除了下班后的韩国人,更多的是来游玩的中国人,听到熟悉的母语并没有让她感到亲切,反而心生恐惧,仿佛她真的犯了罪,害怕被同胞认出来,被遣返回国。
她低着头躲进了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拿了水和生活用品就快速返回民宿,刚喝了一口水顺手摸了一下口袋,突然发现少了钱包,这才想起来买单的时候纠结于用现金还是信用卡把钱包落在桌上了,她赶紧又回到便利店,幸得老板娘帮她收着才没有遗失。一顿折腾后她继续躺在床上,疲惫的看着天花板。
而后的几天里,小颖总是魂不守舍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放下窗帘如同与外界隔绝,平时除了坐着发呆就是用电脑反复搜索关于职务侵占罪的案件以及如何证明她清白的方法,只有肚子饿了才想到吃饭,困得眼睛睁不开才想到睡觉。
一天她对着电脑感到头痛欲裂,胃疼难耐,这才发现已是下午3点,从醒来后就没有进食。她拿着钱包走出民宿,在这个非饭点的时间好多餐厅并不营业。她拖着无力的身体走向更远的地方,终于找到一家快餐店,吃饱肚子后带着只有力气没灵魂的躯壳往回走。走着走着才发现迷了路,看不懂路牌,又没有手机定位,只能凭着感觉继续寻找,却仍分不清是哪条岔路口走错了。
太阳慢慢落山,天色渐渐暗淡,饭店开始了晚市的营业,可小颖依旧没有找到回去的路,这下她不免有些惊慌,一到晚上她就是典型的路盲,为了不露宿街头,她费劲脑汁回忆走过的每一条街道,一路小跑又回到吃午饭的快餐店,再凭着记忆找到了曾落下钱包的便利店,这才一步步的走回到了民宿。
她低头避开旁人躲进房间,那瞬间终于感受到身处异乡的无助和孤独,一阵酸楚从心头涌上鼻尖,她坐在床上紧紧抱住自己,压低声音哭泣。
深夜,小颖突然觉得肚子疼,打开灯才发现是月经来了。此时已是凌晨1点,她犹豫片刻还是出门去买卫生用品。没想到在回来的小路上,碰到了几个敞开衣领,全身酒气的醉汉迎面走来,走在最前的那个拿着酒瓶自我陶醉地边喝边唱,中间那位脖子上挂着挎包一屁股醉倒在地上,抱住电线杆旁打起了瞌睡,最后一位远远看了小颖一眼竟然毫无预兆地扑了上来,一把搂住她,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韩语还伴随阵阵呕吐,小颖吓得大声尖叫用力推倒他,头也不回的狂奔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她用一切能搬动的东西去顶住房门,全身发抖地卷缩在床上,看着被染红的床单,想起逃跑时掉落的卫生巾,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
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她起身从拉杆箱里翻出手机,打开后查阅所有的信息,竟无一条是通知她能回国的好消息,这让她有一种被遗弃的绝望。看一眼日历才发现来首尔不过一个月,却漫长得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一个月前她还是个自由、守法公民,可以在阳光下随意行走于上海的大街小巷,而现在只能躲在首尔民宿的小房间里如同坐牢一般寸步难行。她从一个满怀理想的陆家嘴白领跌入充满恐惧和痛苦的地狱,所经历的一切对她而言是多么残忍。
突然手机屏保自动切换成小颖一家三口的合影,她看到曾经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熟悉又遥远。点开相册,一张张充满美好回忆的照片不断呈现在眼前,和父母一起旅游,和sobr /hia小陆一起加班,还有毕业时和同学得合影,这些色彩艳丽的图像就如同染色笔一样点亮了她黑白的世界。
小颖用颤抖的手抚摸手机屏幕,她真的好想父母,好想朋友,好想回到上海。难道这辈子都要困在这个小房间里,客死在异国他乡吗?
不!她用力的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人生,她告诉自己要活下去,活着才能洗刷冤屈,才能回国和父母团聚和朋友相见,才能回到上海过会原来的生活。终于她意识到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都不能被打倒,不能被逼疯。
小颖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照片成为她坚持下去的勇气。擦干眼泪咽下苦楚,她勇敢的回到街上,捡起遗落的卫生用品,又快速地跑回民宿。
第二天她依旧被惊醒,小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躺着认真思考被指控贪污一事,想了很久有两点始终没想明白,第一到底是谁用她的电脑发出那封泄密的邮件,除了br /eter她没有给过任何人电脑的密码。第二,张伟德手上的汇款凭证哪里来的,为什么问都不问她就直接报警了呢,难道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再次睁开眼睛是早上9点,她吃了早饭,将房间整理了一遍,便开始上网查询关于海外逮捕嫌疑犯的相关内容。看了很多案例,才发现她目前的情况,逮捕令最多也就是到入境海关,并不涉及国外领域。既然如此,她不必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只要想好合适的理由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相信在首尔随意走动还是安全的。可具体要待上多久还是未知数。小颖拿出了笔和纸开始制定计划,把每天要做的事都罗列出来,让生活变得充实,也避免胡思乱想。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是民宿里会少许中文的服务生,他来通知住满2周需结清房费再办理续住。小颖跟着他下楼到前台,付完钱后,惊讶地发现已花费了5000元人民币,这让她意识到除了生活起居以外,财务支出也需要合理安排。
回房后,她停下了原来的规划又开始计算日常开支。目前银行卡里只剩下6万元,每天住宿300元,伙食100元,一个月就是是一万二,再加上其他开销,估计三个月就能把钱全部花完了,如果那时还不能回国,可真是无路可走了。
为了能节省费用,她在网上搜了更便宜的落脚点,找了不少带中文的租房网页,终于发现首尔大学附近,找到一家名叫oneroom的酒店式公寓,有家具和独立浴室,每月只需人民币2800元。除此之外,网评上还介绍公寓里有很多中国留学生,服务人员也会说中文,这对于小颖而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