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诗言认为,随着她更换手机号,与应瑒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式。
一日,她接到以前的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是一位男士。
“请问,你是于诗言吗?”
“是。”于诗言心中诧异,对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有一位男士隔三岔五打电话找你。我再三声明这是我的号,且我不认识你。对方仍不停拨打电话”。
老天,应瑒是疯了吗?成年人了,还如此幼稚。
何凝说:“面对面跟他讲清楚,彻底让他死心。”
“好。”
于诗言、李承昊、应瑒三人在咖啡店见面。
于诗言触景伤情,每次涉及到感情上的“谈判”,都是在咖啡店。
上次是与顾凌的母亲。顾凌的母亲兵不血刃,浅浅淡淡几句话,就把她杀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这次,面对的是应瑒。因为何凝的缘故,她心里很踏实,觉得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应瑒的仪容仪表一如少年时得干净整洁,只有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他认出了李承昊,问他:“诗言是因为你才拒绝我的吧?”
李承昊简短地说:“不是。”
于诗言说:“应瑒,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太放纵自己。你的妻子已经怀孕了,你应该关心她,你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诗言,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只知道我不爱你。”
“诗言,你撒谎。你曾经说过,我把你宠坏了,没有我你会不习惯的。”应瑒几乎咆哮起来。
于诗言轻轻地笑了,说:“都多久的事了,还提。人总是会变的。”
应瑒狠狠地瞪一眼李承昊,说:“不要担心别人给你的压力,有我呢。”
“我没有压力,生活得轻松又愉快。倒是你给我带来了麻烦。”
应瑒的脸色变得煞白,“诗言——”
“我不爱你,”于诗言说,“你是否可以停止骚扰我?”
应瑒的表情像看到世界末日,嘴唇颤抖着,看着于诗言,一个字说不出来。
应瑒整个人抖得像一片深秋将落的树叶,过了一阵,他忽然大叫一声,逃出去。
于诗言和李承昊尾随在后,追出咖啡店,只看见他发足狂奔,一下子不见了影踪。
站了片刻,于诗言对李承昊说:“我们走吧。”
秋日的阳光还是如夏日艳阳般地耀人的眼,让人看不清楚远处的景物。
于诗言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忽然觉得呼吸停止,有一根尖利的刺狠狠扎入心脏,那个穿着咖色上衣的身影正越来越远,周围人群嘈杂,他要消失了。
于诗言不顾一切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顾凌,顾凌,是你吗?还是我又认错了背影。
“顾凌,顾凌”。于诗言一边叫着顾凌的名字,一边向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泪水流了满脸也顾不上擦。周围的人都吓到了,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于诗言。
她觉得疼,全身都在疼。她奋力地奔跑,一路上撞上了好几个人,但最终,那个身影消失了,不见了。
再也看不到了。
于诗言捂着心口泪落如雨。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于诗言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狂奔,喊她,“于诗言——”
于诗言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是李承昊。
她擦拭掉眼里的泪,伸手抓住他的衣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低声说,“我们走吧。原谅我刚才失态了。”
从江南回来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于诗言彻底失去了顾凌的消息。
无数次,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于诗言搜寻着他的车。也曾经在人潮里,如今日一样,追着穿咖色衣服的青年男子背影狂奔。
只是,她或者认错人,或者追不上。
越剧《梁祝》中,祝英台与梁山伯的楼台会一折中,祝英台诉说:“自从小妹别你归来——爹爹做主,已将小妹终身许配马家了。”
于诗言是何凝的女人了。
半夜,于诗言准备休息时,何凝进门来。
他笑着坐下,有点酒意。
“诗言,谢谢你留在我身边。”
何凝的镇静,让于诗言心里忐忑不安。她很肯定,何凝已经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了。
“诗言,你是不是不快乐?觉得我禁锢你?你可以和刘倩一起去玩,我不阻止你正常的社交。”
“我自己乐意宅在家里的。”
何凝凝视着她,“诗言,真不能失去你。我要与他斗到底,我们不能分开。”他神情迷茫。
他喝醉了,倒在床头沉沉睡去。
于诗言打开那本《己卯本手抄版脂评红楼梦》,一张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的纸条。
天渐渐亮了。
面对生活的压榨,我们都是小丑。
天亮透了,夜过得真快,短短数小时,才熄灯,合上眼,一下子又呈鱼肚白,时间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