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昊开着车已等在酒店门口。于诗言上车后,他立即驾车离开。
何凝问她,“为何中途离场,连饭也没有吃?”
“忽然身体不舒服,就回来了。”
“因为哲玮吧?他是伴郎。”
于诗言的心思几时瞒得过何凝?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是透明人。
“是。”既然他猜出来了,索性承认。
“觉得委屈?还有自卑?”何凝说,“诗言,你一向敏感。”
于诗言沉默不语。
让她怎么对他诉说,她又如何用简短的陈述表达清楚自己的心思?
何凝说:“诗言,原谅我不能给你一个婚礼,原谅我不能给你一个正式的名份,原谅我自私地让你怀孕”。他的声音里有苦涩,有无奈。
于诗言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一滴,两滴。她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微微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嘴角扯起一个苍白的微笑,说:“你把我和嘉祐照顾地这么好。”
“是吗?你心里真这样想?你不是因为顾凌恨我吗?”
“顾凌?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已经订婚了,我也快做母亲了。”于诗言的声音淡漠,“而且过去不重要,目前和将来才最重要,不是吗?”
“你能这样想,很好。”何凝审视着她。
想起顾凌,于诗言的心底是凄凉的。
于诗言这样懂事忍耐,何凝心里很难过。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一朵花开到最饱满的时候,于诗言的生命却好象已经开到荼縻。虽然,她还是美丽的,并且又增加了一抹凄艳。她说起以往的一段情的时候,大眼睛中的空洞茫然……
于诗言约林宛如见面,解释那天的早早退场。
“诗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林宛如关心她的健康。
“也不是。只是这两个月来,身体不是太健康,没有精神,身体容易疲倦。宛如,结婚好吗?”
“我和家明的婚姻生活简单而愉快。我们没有应酬,偶然有什么晚宴舞会,他总是带着我。在公众场合中,家明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微笑,什么时候说话。我的父亲非常赏识他。”
“平时我们像老朋友,互相了解,互相支持。我们被公认是城里最般配的一对璧人。”谈起婚姻生活,谈起宋家明,林宛如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知足和自豪,一双眼睛亮得象天上的星星。
“对了,在婚礼上,家明介绍我认识了他的一个大学舍友,叫顾凌。家明说,是和他上下铺的兄弟。”
“喂,你已名花有主了,还惦记老公以外的男人。”于诗言笑着打趣她。
“诗言,我只是觉得他跟你很般配。不知道,这个顾先生感情状况是什么样。”
“聊你的事呢,好好地扯到我身上了。”
“诗言,我希望你幸福。”林宛如衷心地说。
“谢谢!”林宛如的善良,让她感动。
彼时,她与林宛如坐在咖啡店里,有音乐低低流淌,男歌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地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suo)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于诗言听痴了,无目的地搅着咖啡杯里的汤匙。无意中一抬头,看见正在街上溜达地顾凌。
他也恰好看见了她和林宛如,对着她们笑笑,就走进了咖啡店,站在于诗言和林宛如的面前。
“可以坐下来吗?”
林宛如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是……你是顾凌。”
顾凌伸出手,微笑着说:“宋家明的上下铺兄弟,你是他的妻子——”
“林宛如。”林宛如问:“怎么今天有空闲逛街?”
“刚在附近办完事,看看天气尚好,就随便逛逛。”
“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差点忘了,约了同事健身,诗言由你负责陪她了。”林宛如抬起手腕看看表,拎起身边的皮包,一阵风似地走了。
她走到门边,向于诗言挥了挥手,又眨一眨眼睛。
于诗言朝她笑一笑。
“顾凌,你和宛如,你们是否早约好的?”
“诗言,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求林小姐,请她帮忙。”
“你们两人演技真好。”
顾凌握住于诗言的手说:“诗言,我想念你。”
刚刚还笑着的一张脸,因为顾凌的一句话,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溢出,那些尘封的悲伤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抑制。从初见时的情景到江南小镇的两情缱绻,再到顾凌订婚宴的违心祝福,两年的倾心相交,回忆里全是美好模样,可求而不得的委屈和绝望,明明是她那么用心那么认真地爱着的人啊。
顾凌慌忙站起身,绕过桌子,坐在于诗言身旁,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暗哑,低低地叫她:“诗言,诗言。”用手指揩拭她的泪,手都被泪水浸湿了,仍揩拭不净于诗言的泪。
半晌,于诗言止住泪,笑得如一枝带雨的花,说:“顾凌,你打算几时结婚?”
“诗言,听我说,我与南烟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诗言听他的话里似有隐情。
“诗言,等我打电话把南烟叫来,让她亲口告诉你。”
约莫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南烟与一个女子手拉着手,出现在顾凌和于诗言面前。
于诗言看两人举止亲密,似恋人一样。心中明白了几分,仍不敢肯定。
南烟望着于诗言,说:“诗言,我与顾凌是哥们一样的感情。这位是我的爱人,暖暖。”
于诗言向暖暖伸出手,说:“你好!”
南烟感激地说:“诗言,谢谢你认可我们的感情。”
“爱情哪有那么多道理和条条框框。爱情本就是相爱的两人自己的事情。”
南烟说:“谢谢!可是仍有太多世人不认可同性之爱。我的父亲是顾凌的父亲的助手兼好友,通过父亲对你和顾凌之间的纠葛略有耳闻。顾凌的母亲逼顾凌与莫舒悦结婚。而我,家父母极力反对我与暖暖。后来,我找到顾凌,我俩就——订婚了。”
于诗言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扭头望望顾凌。
顾凌是真有教养,既使是在她面前,也不肯在背后谈论别人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