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郁芮并不是抱自己,而是右手搭在了副驾的座背上,扭头看向车的后面,原来是在倒车。
翥慢脸红了,自己离郁芮的身体如此之近,郁芮的脸离自己的侧脸很近,似乎,似乎,自己都能感觉到,郁芮呼吸的鼻息。
翥慢大气也不敢出,虽然小时候,郁芮总是拉着自己的手,有时候还要抱着自己背着自己,但是现在,均已成年,许久未见,又是在如此封闭的空间,翥慢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只是陶醉在,郁芮身上散发的一阵好闻的气息中。
这是什么味道?翥慢也形容不出来,也可能是郁芮用的洗发水,也可能是郁芮用的沐浴露,翥慢有点眩晕。
翥慢以前在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被霸道总裁般的男主所吸引,没想到,郁芮,这个曾与自己哥哥无异的人,这个几年不常见的人,这个印象中性格温婉的人,几年没见,现在竟然散发着,霸道总裁般的感觉和味道。
郁芮倒好车,把手挂在档上,停好车,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看翥慢没有反映,疑惑地问翥慢,“你不下去么?”
翥慢还有点怔怔的,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操控台上的显示屏,说,“这不是有倒车影像么?”
“什么?”郁芮没反映过来,想了下,说,“哦,以前的车没影像,习惯了”。
郁芮先下车,背对着翥慢的时候,笑了,这个傻丫头。
两个人都下了车,站在一个大铁门面前,抬头看,右手边竖着一个长牌子,白底黑字地刻着几个字,“米禄市看守所”。
翥慢还是第一次来米禄市看守所,虽然自己在这个城市长大,但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在自己成长的城市,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
铁门很高,看上去就很森严,翥慢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高处,有一个小塔楼,那里面应该有真枪核弹的警察值守吧。
二人站在门卫室,登记后走到了里面的一个大厅,这是进入看守所的第二道关口。
大厅里有几个窗口,其中一个上面写着“律师会见”,郁芮走过去,翥慢赶紧跟过去。
“把手续拿出来”,郁芮边对翥慢说边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律师证递给窗口里的工作人员。
翥慢从文件袋里拿出了授权委托书、律师证复印件、凤凰父母的身份证复印件,也递到窗口里。
“会见信呢?”工作人员说。
翥慢听了心里一惊,呀,会见信是需要所里盖章的,这自己都出来好几天了,这事情也是突发,没有回所里,这怎么可能有啊?
郁芮看了下翥慢,对窗口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稍等下”,然后走到了旁边不远处的桌子上,从包里也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从中取出来一张空白的会见信,“喏,填上吧”。
翥慢又惊又喜,“你怎么提前准备的?”
郁芮没做声,指了指文件袋,让翥慢自己看。
翥慢拿起来文件袋,发现里面分门别类的有很多文件,比如关于工作的委托书和所函,有民事的,也有刑事的,有委托协议的模版等,也有关于个人的,比如个人律师证复印件、个人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复印件、行驶证复印件等,翥慢惊呆了,“这么全?!”
郁芮看着长大嘴的翥慢,笑了,“你出来办案还少,出去多了,你就会发现各个地方都有自己额外的要求,比如《刑事诉讼法》规定律师会见当事人只需要“三证”,“三证”,你能说出来哪三证么?”
翥慢想了想,说,“律师证、会见信、委托书”。
“嗯,对,但是有的看守所还需要其他的材料,比如有的看守所会见的时候要求提供所函,有的要身份证复印件或者有的要求在在委托书上扣上所里的章,总之五花八门,所以出来的多了,就学聪明了,就把所有可能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省的材料缺,白跑一趟,或者即便有,还得现场找地下载打印什么的,手忙脚乱。现在,别说要这些特殊的材料了,就是你要房产本复印件我都能给你拿出来。”
翥慢听着,嘴越张越大,这些虽然是再小不过的细节,但都是经验之谈,都是从一次次的实践中积累出来,翥慢心理暗暗赞叹,没想到郁芮如此细心,也如此有心,难怪在几年之内,就能从一个实习律师爬到了合伙人的位置。
郁芮见翥慢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中午的时候,我就已经让巧思在所里把凤凰这个案件登记上了,申请了案号,放心吧,所函不是让你随便填的,咱们这个不是私自收案”。
翥慢心理暗自佩服,自己光知道着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使劲,其实还是慌了,没经验,还是郁芮沉着冷静,每一个节点每一个文件每一个步骤都提前想好了。
翥慢填好了所有文书,之后把这些一起又递给了窗口。
工作人员收下了材料,递出来一个红色的小圆牌子,上面写着数字:“2”,“等会吧,就一个会见室,你排在2号”。
翥慢不敢问工作人员,偷偷问郁芮,“委托书那些,他们不还给咱们么?”
郁芮说,“有的看守所不留,有的看守所在第一次会见的时候会留下手续,有的看守所每次来都要提供,所以,以后在让当事人签手续的时候,多签几份”。
难怪当时让凤凰爸妈签委托书就签了七八份,翥慢回想到。
“可以会见了!”工作人员喊郁芮。
“好,那我先进去了”郁芮走进里面的会见室,翥慢看着郁芮的背影,竟然觉得有点留恋。
留恋,竟然是留恋,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反应和感觉,可能是因为在看守所这种特殊的场合中吧,走到里面,虽然是会见,虽然一会也就出来,但是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任何情绪、任何感情,在这种环境下,都会被放大,也许,翥慢也把对凤凰的感情投射到郁芮身上,隔一道墙,但是却是两重天。
翥慢无法做到安心、安静地等待,在大厅里不停地踱步,时而看看手表上的时间,时而抬头看看会见室的方向。
凤凰见了郁芮,会不会同意委托他?会不会信任他?会不会怨恨自己?会不会哭?
手机响了,贾律师来电。
“翥慢啊,上次我们签了柏总公司的法务,下个星期二需要去嘉言市一个公司做尽职调查,很简单,你和我一起去吧”。
翥慢一听是柏总公司就下意识的想逃避,“我没做过…我可能不太合适”。
“不像你的风格啊,不会才要学,放心吧,我会提前把需要用的材料和问的问题准备好,主要是尽职调查,两个人一起去,安全”
“哦…”翥慢挂了电话,有些忐忑,首先是因为没有做过这项工作,心理没谱,另外,说到柏总公司,翥慢有点惆怅,本来想着是贾律师他们签了顾问,自己不参与的,但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牵线,反而有些工作必须是自己去做。
翥慢叹了一口气,是不是等我以后独立执业了,我就能自主决定我的客户和业务了?
我可以自己去会见当事人,我可以自己去出差独立办案,我可以自己出具法律文书,我可以自主安排时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翥慢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快成长的速度,一定要缩短成功的进程,一定要早一点实现,财富自由,以及精神自由。
手机显示有微信新消息,翥慢打开一看,高原传过来两张照片,一个是他和自己妈妈包饺子的照片,高原穿着自己以前高中时买的画有小兔子的粉色围裙,妈妈在后面高举着刚包好的一个饺子,其乐融融的感觉,另外一张,是妈妈在商场的化妆品专柜,拿着一只口红正在试妆,看来高原带着妈妈去逛街了,翥慢看着这两张照片,愁闷的脸上终于显现了微笑,这个高原,挺有两下子,这么快就和中老年妇女同志打成一片了。
不对啊,照片这个画风,怎么看着这么和谐,好像高原才是这家的儿子,和自己的爸妈是一家人似的,自己怎么反倒像个看客?
高原啊高原,就这张脸和这个嘴具有迷惑性,不过也是奇怪了,这招怎么对年轻少女们都不管用?这么多年单身,爱谁谁就撒丫子跑,追谁谁就求饶,也算一个谜了。
翥慢看着高原发的这两张嘚瑟的照片,发了一个伸小拇指的表情包。
在翥慢焦急的等待中,终于,一个半小时之后,郁芮走出来了。
翥慢赶紧迎上去,这种心情,就像是守在手术室门口,第一时间迎接刚做完手术出来的医生。
“怎么样?”翥慢赶紧凑上去问。
郁芮没有说话,把会见牌子又递回给了窗口,拿回了自己的律师证,说了声“谢谢”,走出了大厅。
翥慢亦步亦趋地跟着郁芮,郁芮个子高,走得快,翥慢跟着一路小跑,脖子伸着长长的。
上了车,郁芮说,“回家吧?”
“好啊”
“回我家。”
“啊?”
“我回来之后还没回家呢,陪我一起回去吧,看看我爸妈”,翥慢觉得有些歉疚,郁芮自从昨天到米禄市,一直不歇脚地忙到现在,自己却没顾上他和他的家人,翥慢想到这里,想到伯母的病情,有点…心疼。
律师,对外展现的都是光鲜、多金的形象,且不说实习律师很多都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即使是像郁芮这样,做到了合伙人,依然是工作繁忙,马不停蹄。
“嗯”,翥慢想了想,昨天刚去过,但是空着手也不合适,“我买点啥给伯母啊?伯母爱吃什么?”翥慢问郁芮。
“不用,带上你就行”,郁芮启动了车辆。
带上我就行?我能干嘛啊?也就是陪伯母聊天呀,不过也是,伯母就郁芮这一个儿子,又没守在身边,身体又不好,估计心理孤独吧,自己过去陪伯母聊聊天,让她心情好一点。
“对了,咋样咋样啊?”翥慢凑近郁芮问。
“从个人状态上来讲,并不太好,事发突然,一晚上也没休息好,就算让她休息,你也知道那个环境,根本也无法休息,现在进了看守所,心理上和情绪上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和落差,所以情绪低落,案子上来说,在这个传销组织里来说算是最底层,加入的时间也短,获利也少,具体数额她记不太清楚了,我说让她这几天冷静下来想想”。
“那她要是记不清楚呢?”翥慢着急地问。
“她记不清楚,公安也会帮她记清楚的,到时候证据里会有其他人的供述或者证言,转账记录、电脑记录等,书证公安都会拿给她核对,她到时候好好看着回忆下”
“那…我们怎么辩护?”
“辩护思路,根据她目前说的,无罪辩护的路行不太通,你回去后好好查查相关的规定,组织、领导传销罪,研究下法律条文以及相关判例,思考下处罚到哪个层级”,郁芮没有给翥慢明确的答案,而是给了一个方向。
“嗯…好…”翥慢拿起手机赶紧记录下来,郁芮斜眼看了下翥慢,嗯,这个工作习惯不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翥慢自己就是个烂记性。
郁芮还记得翥慢原来和自己说过,在大学里上自习,出去上个厕所,就找不到原来的自习室了,只能挨个一个个教室的找,听的郁芮啼笑皆非。
“她对你信任么?”翥慢担心的问。
“你觉得呢?”郁芮反问一句,没有说话,翥慢听了这句,踏实下来。
“那…她…有没有…对我…”翥慢不好意思再问出口,她很想知道凤凰现在对自己的态度。
郁芮沉吟了下,张了下口又闭上了,然后说,“凤凰对你,就说了两个字。谢谢”
“真的么?真的么?”翥慢坐在副驾驶上都快要蹦起来,“那就是她不怨我了?”
郁芮点点头,“你不怨恨她么?害你进传销组织,还差点被骗钱”
“哎,怎么说呢,本来是有点,但是你今天上午也看到了,她那个家庭…也怪不容易的,哪像咱们,有爹妈疼有人爱的…”
“谁爱你?”郁芮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