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自救
翥慢刚想把名片扔出窗外,突然想到,也不行,这名片上只有高原的电话,就算有人捡到,也只以为是普通的名片啊,刚好是遇到法律问题,可能才会打一下吧,但这概率也太小了。
不行不行,我得在名片上写上求助信息啊!
可是问题来了,没笔,况且写啥啊,难道写“我现在很危险,身处传销窝点,生命堪忧,请速来xx楼四楼营救!速速报警!谢谢!!”
这字数也太多了啊,况且,万一被这个窝点的人捡到了,自己不就嗝屁了。
高原,高原,翥慢想起来了,来之前和高原的对话,“如果以后有急事,我就给你发信息,内容是helbr /,如果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我就给你发sos,怎么样?”,嗯,那就在名片上写sos,国际通用语言,捡到的人肯定能看懂。
可是用什么写呢,翥慢叼着牙签,脑袋高速运转。
手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工具啊。
好像,也只有这几根牙签了。
翥慢把名片放在地上,用牙签在上面描出sos的印迹,但是太浅了,翥慢使劲全身力气反复在印迹上描写。
还是太浅,翥慢有点沮丧,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啊,翥慢又想起了大学,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胳膊上有道特别浅的印迹,就像这sos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那是恭颂提出分手后,翥慢觉得无法接受,接受不了这个背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接受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竟然是在演戏,虽然和娉婷去了黄山散心,虽然回来后装作满不在乎,但是那一个个失眠的夜,翥慢都是坐在床上,驻着自己的双腿蜷缩着身体度过,这还是人生中翥慢遇到的第一个比较大的困难,翥慢并没有能力去很好的化解这种情绪,于是在一些难过的仿佛窒息过去的夜里,翥慢就用小刀或者牙签,划自己的左手胳膊,翥慢也知道,这叫自残,理论上她知道这并不是一种好的消解压力,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她的认知,她的圈子,她的性格,在当时,只能让她用这种相对极端的方式去发泄。
但是慢慢的,翥慢对这种方式有些上瘾。
因为看着血迹从伤口里慢慢渗出,翥慢竟然觉得有些治愈,似乎伤痛真的转移了,真的从心转移到了胳膊,彷佛,慢慢的,自己的心,在想起恭颂时,不那么疼了,
慢慢的,翥慢也不再失眠了,后来将注意力放在了法考上,划手的频率就少了,再后来,遇到高原,高原的乐天与逗逼竟然不知不觉中治愈了翥慢,高原陪翥慢一起进步,一起学习,一起看书,翥慢也从那段难过的岁月中走了出来,直至后来变得淡然。
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翥慢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总是不能相信那么愚蠢的事情是自己做的,生命这么多美好,这么多自己想追求、想创造的东西,前提都是要有一个好的身体,自己的身体,爱惜还来不及呢,那会怎么能如此作践自己?
但是眼下,可能又要重操旧刀,哦,不,重操旧签了。
翥慢右手拿起一根新牙签,按照原来左手胳膊上的淡淡的旧痕迹划下去…
下不了手啊,翥慢怕疼。
但也没办法啊,总比到了十点自己还回不了家,自己爹妈满大街找自己强吧。
翥慢想到自己爹妈,这才手腕用劲,狠狠划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痛的自己龇牙咧嘴,自己以前,那么皮糙肉厚么?难道那会体感系统失灵么?
自己以前,就是一个大傻逼,鉴定完毕。
翥慢用胳膊上划出来的血,在sos的印迹上摸,翥慢心里苦笑,老说练字,也没有行动,现在,自己竟然有机会真正在“描红”了。
但是毕竟血量实在太有限,翥慢也不敢再对自己痛下杀手了,三张名片上的sos是淡淡的,也不太能看清楚红色的程度。
哎,红色,红色,到哪找红色啊?
翥慢也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到了家就懒得化妆呢?你看那些天天化妆的精致猪猪女孩,随身都要携带口红呢,还各种色号,哪怕现在自己兜里装一个,也能救命啊,没有丑女孩,只有懒女孩,懒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是真正的“懒得要死”。
红色,红色,翥慢又想起来窗户上的那些碎片样的红色油漆!
翥慢又一个跃步跑到窗户边上,用牙签沾那些红色油漆,涂抹在sos上,果然还管点用啊!翥慢大喜!
翥慢就像给修补文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沾红漆、涂抹在名片上,时不时还要提防卧室的门被打开,那用心的程度,彷佛手中正在修补的是一件国宝级文物。
差不多了,比较明显了,翥慢看着手中的三张名片,满意的点了点头。
翥慢换位思考了下,如果是自己在马路边上遇到了这样印有红色sos的名片,自己十有八九是要报警的。
翥慢两手捧起名片,双手合十,放在眼前,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各路神仙罗汉啊啥的,时间有限,我就不一一点名了啊,麻烦你们谁抽空保佑下我啊,如果你们显灵的话,我一定改天登门拜访,不,不是改天,明天我就去!”
翥慢有点后悔功夫没有下到平时,以前自己去寺庙道观啥的,根本就不虔诚,不过这些神仙肯定大人大量,不和自己这样的小女子计较这些细节的。
翥慢呼了一口气,使足了劲,把第一张名片扔出了窗外,翥慢看着这个名片,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路的边上。
翥慢正打算扔第二张,忽然又想起了一句话
“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笼子里”
嗯,对,不能把所有的名片都这么扔出去,现在扔一张和扔三张的概率基本是一样的,于是翥慢又把另外两张重新放回了贴身的口袋里。
翥慢躺回到了床上,盯着脏旧的天花板,开始继续思考。
真要逃生出去了,可得吃个火锅点几盘猪脑好好补补脑子。
另外两个名片怎么送出去呢?既然在屋子里实现不了,那只能出门送了,可是怎么出门呢?
翥慢快速在大脑中搜索着计策,得亏平时看了点书,翥慢在努力回忆《孙子兵法》里面的计策。
三十六计里都是什么来着?金蝉脱壳、抛砖引玉、借刀杀人…联系了下现实,翥慢感觉都用不上啊,顺手牵羊、空城计、打草惊蛇…也不符合实际情况啊,对啊,打草惊蛇?我不能打草惊蛇,我要反其道而行之,对啊,有主意了!
翥慢又理了下思路,确定了最后的计谋,那就来个“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笑里藏刀”,大家一起“调离虎山”!在离开虎山后,我再找准机会,把名片偷偷递给mr.right!
翥慢心理又紧张又兴奋,之前无论是司法考试还是考研,都考的是翥慢的法学专业知识,翥慢上了研之后和高原一起看了很多“杂书”,当时多多还说看这些杂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当作敲门砖又不能变现,现在,翥慢终于明白了,原来看这些杂书,虽然不能变现,但是关键的时候能救命啊!
看来,看书不能太功利化,“无用即大用”啊!
如果翥慢只是看专业书,那么现在,民法、刑法、经济法….哪个法条能救得了自己?
还不如闭着眼睛诵读波若波罗密呢!
可惜啊可惜,自己这么漂亮,美人计却用不上。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凤凰进来了。
翥慢坐起来,凤凰看着翥慢,感觉翥慢的脸色好点了,神情也不像早上那么鄙视、抵触,凤凰问翥慢“你考虑好了么?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翥慢心里想,妈的,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客户,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嗯”。
凤凰听了特别开心,一下子抱住了翥慢,搂住了她的脖子,翥慢虽然觉得有点生理性的厌恶,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恶心,用手也轻轻拍凤凰的背部。
“上午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一时接受不了,中午我好好想了想,我觉得你们这个模式确实可行”。
“对啊!”凤凰松开了翥慢,开始滔滔不绝,“我们这都运营好几年了,很多人都已经靠珊芙产品走上了人生巅峰,不说迎取白富美吧,至少媳妇孩子热炕头没问题啊,不说当上ceo吧,当钻石级别的销售没问题啊…”
翥慢看着凤凰,有点小悲哀,这人和人,距离远了,学识、经历、认知都不一样了,可是,虽然我们可能不能聊对未来的思考、人生的意义这种涉及到三观的终极问题,但是我们还是可以聊过去、聊老同学、聊八卦啊,怎么就沦落到了现在这种只能聊违法犯罪话题的地步了?
“我也是为你好,你看你也刚毕业,上了那么多年学,也一直没给家里挣过钱,现在我这这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我们姐妹同心,多好!”
“是啊,其利断金”,翥慢睁着眼说着瞎话,“上午是我错怪你了”,翥慢为凤凰可悲,不过,也许她之所以来到这种组织,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是啊,我们这真的是很好,要不凭借咱俩的交情,我能害你么?而且,我们的产品很有市场,不光有这些日用品,还有化妆品、还有减肥产品呢,就说我们的那个减肥代餐吧,让你不用控制饮食就能轻松瘦下去,因为它能改变你的身体代谢机能,还有水乳,能深入你的皮肤,从根本改变你的皮肤构造,让真皮层里面的化学构造加上h2o,让水的化学因子直接链接进皮肤里….”凤凰变成了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得得得”,翥慢赶紧打断凤凰,实在听不下去这些不着调的话了,也不知道他们睁着眼说瞎话,是真的不知道这是瞎话啊,还是他们自己本身确实对此深信不疑啊,“是,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感谢的话说多了就显得咱们生分了,我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下我的诚心吧,就一句,请问我怎么入会?”
翥慢的爽快和直白让凤凰喜出望外,这么快翥慢就能转过弯来,看来以后发展下线,啊,不,发展会员,还是得找这种有感情基础。有文化的。
凤凰说,简单啊,直接交两万块钱就可以啦!剩下的等加入了会员之后再说,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亏!
翥慢一听,赶紧表示同意,不过又突然沉下脸来,说,可是我微信上没这么多钱啊!
“没事没事,银行卡也行”凤凰替翥慢出主意。
“银行卡啊,啊,对,银行卡有钱,啊,不对!银行卡来的火车上被偷了,就剩下身份证和手机了!”翥慢为难地说。
凤凰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放翥慢回家,让她跟自己爹妈要吧?谁知道翥慢这被洗脑的根基牢靠不牢靠,别一回家直接抱着爹妈不撒手就坏事了,凤凰拿不定主意了,出屋子去找那个头皮屑男,哦,对,人家有名字,叫王璐,找他去商量了。
翥慢见有戏,嘴角透露出一丝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