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小镇,一个两层客栈里。
一个木匠模样的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听说了吗,徐老爷家又出事啦。”
“你这乌鸦嘴可别为了讨酒喝就乱说啊!”
一个大汉伸腿就要踹木匠:“徐老爷人那么好,家里最近不安宁,你还乱嚼舌根!”
“真的真的,是我今天去给徐老爷家修窗户的时候听到的。”
大汉一脸狐疑,但是已经把腿收了回去。
这时,店小二也悄悄地凑了过了:“陈癞子说的已经是真的,我刚才也听到徐老爷家的邻居也在说这事。”
大汉半信半疑,给陈癞子倒了一碗酒:“说吧,什么事情。”
“徐老夫人诈尸了!我修的那窗户就是她砸的!”
他们没发现,有一个俊俏的少年还没进客栈就牵着一匹小矮马离开了。
小斑点压低声音,向秦晟抗议道:“我要进马厩,我要休息!你这是在压榨!”
“住客栈要花钱的,现在我要去住更好的房子,还要赚钱去。”
客栈那三人说话声音不小,小斑点在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
“那你不问路?”
“不用,妖气最盛的那家肯定就是徐府。”
离客栈半里外,在小镇东北角的徐府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惨雾。
这几个月来,夜里不时会响起敲门声,刚开始府里的人以为是恶作剧,就派佣人去蹲守,不料其他人第二天发现他们都晕倒在门前,脖子上有两个黄豆大小的血窟窿,好不骇人。
最可怕的是,那几个人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脸色十分苍白,还时不时想丢了魂似的迷迷糊糊,最后缓了十几天才恢复正常来。
从那以后,府上就经常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如走廊鬼影、深夜哭声、鬼压床等,甚至出现了几次见血的意外。
徐老爷也不是没请过人来看,但是那些老骗子都是嘴上说得挑花乱坠,一到晚上干正事的时候连滚带爬,跑得比兔子还快。
佣人们人心惶惶,但念在徐老爷平日对他们不薄,倒也没几个人请辞。
“笃笃”
家丁开门,发现是一名白衣少年,他牵着一匹小矮马,头顶一只老乌龟,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剑眉星目的俊俏模样让人一眼过去就心生好感。
“不好意思,最近府上有事,暂不接待过路书生,如果实在是囊中羞涩,你去附近的客栈报咱家的名号就能住宿一晚。”
少年敬了一礼,微笑道:“在下是来给贵府送安宁的。”
家丁想起那些骗子方士,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好好的一少年郎不读圣贤书,反而到我们徐府骗钱来?别以为我们老爷心善就可以乱来,老爷最近心情不好,允许我们打你一顿也有可能!”
少年有些急了,左手掏出一个巫铃,右手提起一把桃木剑,连忙推销道:“别介啊,不管是巫术还是道术,我的服务肯定能让你们老爷满意!”
家丁不耐烦,声音拔高了许多,一心想赶人。
“什么事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啊……李管家好,就是来了一小骗子,我现在就赶他走。”
中年男子看清了少年的外貌,一脸兴奋道:“这不是小晟吗!我们徐府终于要熬过来了!快,把客人领到偏厅去,我去请老爷过来。”
秦晟觉得巧合,李管家居然是闾山山脚农村里的人,五年前外出干活,想不到来这徐府当管家了。
白狐自己找了个地方乘凉,而老龟跟着小斑点去马厩休息。
他在偏厅等了一刻钟左右,李管家带着一名初老男子过来,面相看上去颇显年轻,可惜满眼血丝还深陷的眼窝正说明他此时的憔悴。
“这位就是福贵说的小天师吗?”
秦晟恭恭敬敬地向徐老爷问安,见他不再说明,明白这是想看自己的本事,便问道:“不知贵府这三四个月来是否修葺过,此后一直发生诡异?”
徐老爷点头,还是不说话,因为这些只要在镇上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贵府的诡异不出我所料的话,大概是深夜鬼敲门、行廊见鬼影、深闺传哭声、鬼压床还有佣人失心疯暴起伤人等等。”
徐老爷眼睛一亮,但是没多大表现,因为不能排除是他买通下人打听来的。
秦晟也不在意,有警惕心也是正常的:“不知小子能否在贵府详细看看。”
“可以,老夫这就为小天师带路。”
“劳烦徐老爷了,不知能否带我先去贵府厨房看一看?”
徐老爷不废话,直接把他领导厨房外。
秦晟解释道:“在一户人家里,门神是驱邪辟鬼的,而灶神是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所以厨房的状况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还没进去,一股阴湿之气就扑面而来,完全没有大户人家该有的烟火气。
秦晟皱眉,对徐老爷说道:“请徐老爷让贵府伙夫看看灶王爷的神像是否长了青苔,然后检查一下厨房的窗户是否在门框边被钉有铁钉,导致窗户打不开。”
李管家连忙找人查看,发现果然如此。
“不知这个会有什么危害?”
“敢问老爷最近是否有腹胀嗳气,出恭不畅?”
徐老爷头点得想小鸡啄米一样:“有有有,那该如何解决?”
“这就需要老爷让人把厨房、尤其是灶头那里打扫干净,然后把门框的铁钉拔出,这之后白天一直开窗晒内,每天晚上在厨房角落撒一把糯米,睡前再让人用艾草熏以熏,直至糯米不再发黑为止。”
徐老爷把这些事吩咐下去之后连忙带秦晟去别的地方查看。
“接下来去茅房吧。”
秦晟发现,茅房最关键的通风的那个口被半堵了。
“这可是会藏污纳垢的啊。”
在后院,他看到有几节槐树枝正从围墙外偷偷伸了进来。
“这会给游魂引路的,难怪门神没状况贵府也出现这种情况。”
最后,最可怕的是在徐府别院的废井里,居然有一具腐涨的女尸,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怨恨的神色仍让人不寒而栗。
秦晟猜测井底有女尸仇恨之人的贴身物品,女尸是由怨气引导,随着槐树进来的。
李管家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我认得她身上的衣服,是郭瘸子家那个被始乱终弃的幺女!她寻短见的时候还有身孕!”
这时候,连秦晟也满面凝重,他沉声对徐老爷说道:“贵府还有两个问题,就是前后院的围墙比四周要高,形似棺材;而大门木栓上有被抹了秽血……”
秦晟赶紧写下解决方法让佣人们赶紧去做准备。
谁能改动他府上建筑的没几个,徐老爷厉声道:“陈、癞、子!我可怜他家道中落一直以高价请他来修整宅邸,他居然恩将仇报!”
愤怒的李管家想找人去把陈癞子绑来,但被秦晟拦下了。
“一个木匠不会懂这么多阴损招的,我估计他后面有人,让我们暂且先放他一下,先解决今晚的事情。”
“今晚?”
徐老爷一拍脑袋,反应过来:“对了对了,还有我娘的事……要我带小天师你去看一看吗?”
秦晟摇了摇头,指了指围墙上一直盯着他看的老猫,问道:“这是徐老夫人养的黑猫吗?”
徐老爷循着方向看去,睁大了眼睛:“是的,我娘养了十几年了,前几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它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了……”
“徐老爷,俗话说鸡不过六狗不过八,而猫,十几年了也该修出些什么了。”
只听那只青眼老猫口吐人言,阴森森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随后,一朵妖云飘到了徐府上方,将阳光完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