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过去了一个星期,每天日复一日的,许仪嗣都在床边守着,偶尔魏国勋,王所长和其他一些领导过来探望,嘱托了一番好好休息,不过倒是因为是军区医院,还封锁了楼层,也就没什么人来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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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阳光从旁边的窗透进来,病房里亮堂堂的。
张以昇努力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被包扎过了,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跑过来,泪如雨下。
“以昇,你终于醒过来了。”许仪嗣抓着他的手抽泣着,擦了擦眼泪,“我去叫医生和爸妈。”
跑到病房外,“爸,妈,以昇醒了!”
...
医生检查完确认没有问题,不出所料地被张妈妈说了一通。
“妈,这就像做了两个月的作业现在有人要把它少了,虽然是可以重新做一遍,但是怎么可能不冲上去啊。”
“冲冲冲,你是搞研究的还是当兵的?走,仪嗣,不嫁这种缺根筋的。”
“妈!你怎么拉着仪嗣走啊!你不是我妈吗?”
“我才不是你妈咧,差点被炸死的傻子肯定不是我儿子。”
许仪嗣拉了拉,“妈,您别说以昇了。”
...
张以昇又出去看了看还没醒过来的叶欣桐,旁边是说着要把那差点把他腰子都要踹了出来的一脚报回去的魏国勋在守着。
回去病房,仪嗣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拉上了窗帘,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以昇拨了一下散乱在脸上的发丝,轻轻的戳了戳哭得红红的鼻子,以昇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真是个傻瓜,不是有医生嘛,丫头。”
坐到沙发上休息,所里给他们放了个长假,让他们不用管这次袭击的事了,资料都没了重新写就好了,安心养伤最重要。
可能是刚刚醒过来,以昇根本睡不着,刷着手机,看看新闻,果然有报道,不过倒是变成了失火,继续刷着,有说力场发生器的热度带来的报道,还有新发掘到的古墓,墓里发现了让人惊奇的涂鸦,这木板上模糊的涂鸦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意思,而这木板像是对墓主人很重要,所以放到了一起合葬,有评论倒是猜这说不定是人家孩子的涂鸦呢,不是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墓嘛。
看手机看着看着,有些累了,把手机放一边,眯一会儿吧。
...
不知道眯了有多久,张以昇被摇醒了,看了一眼周围,时间应该没有太久,“怎么了老婆?”
“你还知道叫我老婆哦,你是不是觉得妈对我太亲了!”
看着有些不满得到仪嗣,心里很奇怪,“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想让大家进来看到病人缩在沙发上,我倒是把床占了?”
以昇有些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拉着过去躺回去病床上,顺便盖上了被子。
微微掀开被子,仪嗣钻了进去,搂着他,“这样就好了。”
“呃…这一张病床的不太好吧,这…”
“怎么,大半年的,就不想和我躺在一起了吗?”
以昇立刻搂住有点耍小脾气的仪嗣,“怎么会,想抱,那我们就一直抱着。”
“以昇。”
“嗯?”
“问过你们所长了。”
“你问啥了?”
“所以你宿舍的东西都已经搬到新房子去了。”
“哦…诶?新房子?什么新房子?”
“新租的房子啊,怎么,你不想和我住?是嫌我碍事?还是讨厌我自作主张?”
“没有没有,全凭老婆吩咐。”
“哼,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就别想去搞你的研究。”
“我肯定听话呀,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老实了。”
“是吗,”许仪嗣支起身来,“我怎么听说有人吃了包饼干就说自己吃过饭了?不能撒谎就耍小聪明来着?”
“哈哈哈…是吗…这人也太坏了哈哈哈。”,以昇先集中注意力切断和仪嗣的心灵交流,立刻臭骂一顿打小报告的魏国勋,居然不帮他,居然举报,记下来了,迟早有报回去的时候!
“算了,”躺下的仪嗣挪了挪找回舒适的位置,“看你还躺在医院里,就放过你这一回了,再有下次…算了算了,你这人肯定还有下次和下下次,我迟早要被你气病了,一天天的不老实吃饭,胃不好能怪谁。”
“我那不是总是要么忘了要么错过了时间嘛,而且又不是很多体力活,不饿也不奇怪嘛。”
“就是说你精力很旺盛咯?”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老婆我不敢了。”
“哼,再找借口看看?”仪嗣这次把搭上去的腿放下来,探进衣服里的手也抽回来放到衣服外面,“精力旺盛呵?信不信让你再也没精力?”
“嘿,这可难说哟,口说无凭。”
“呵呵呵,老公啊,虽然呢,我没实践经验,不过啊,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随便的挑衅一个每时每刻都想把你切成一片片吃进肚子里的人哦。”
“哈哈…说得挺对的…不过老婆你是不是有点…太勇了啊…”
“老实说,戒指啊,结婚证啊,婚礼啊什么的我不在乎,反正也锁不住人,倒是不如让人走不动道好使。”
“啊…我不用锁,不用锁,这辈子都不走,只要老婆你还要我,我就不走。”
“瞧你怂得,”,仪嗣戳了戳他胸口,“我知道你怕连累我,但是我觉得不在一起更让我害怕,那都不这么想的?”
以昇挠了挠头,“我…我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其实。”
“那我现在去找别的小哥哥去?”
“别别别,得在一起,得在一起,必须得在一起。”,这怎么突然又有雷了,这一松懈就来一道送命题吗?以昇觉得自己有点出汗了,呼吸也有点急促。
看着眼神里几乎凝实的求饶,“哈哈哈哈哈,”仪嗣没好气的轻轻拍了一下,的确以昇最怕这种情况了,虽然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受着,但是也得把握好程度嘛,体会到被宠溺的感觉,有些开心的抱紧,把自己埋进了以昇的怀里,“老公…我困。”
“好,再睡一会。”以昇抱着她,轻轻的安抚着。
熟练的接住并且稳定住开始了熟悉的闹腾的仪嗣,“仪嗣,仪嗣。”稍微声音上刺激一下,好让她睡得安稳些,以昇看着怀里的脑瓜,忍不住的轻轻的搓了搓,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以昇心里也很内疚,那淡淡的黑眼圈似乎说明了这段时间的状态,“还是这个样子,丫头,你个小傻瓜,我们永远在一起。”
...
今天以昇出院了,旁边是被叶欣桐赶了出来的魏国勋。
“以前天天拌嘴,现在天天待在人家病房里,不嫌你烦才怪。”
“我哪里烦了?那是照顾她好吧。”
“行啦,你要是没带上损她的话倒真像是照顾她的,人家本来就容不得别人说她不行,你切水果就切水果了,还非得加几句什么吃不了,咬不动,噎着就搞不好又躺个十几天了,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以昇是真忍不住了,“平时你那样也没见你照顾过人啊,这回好了,怎么老往人家跟前凑?”
“我那是报恩懂不,欠了她叶欣桐两条命,我肯定会还她。”
“你哪来的两条命啊你。”
“她救了我一命,自己差点活下来了也不能继续做宇航员了,这不就两命嘛,反正我不想欠着。”
“都说人情难还,你这可是人命,你真能还得上?”
“想那么多干嘛,还还不就知道了?好了,我们到了,下车吧。”国勋拉开车门,立刻就下车了。
...
走进园区深处,是平时几乎没有走到的地方,是一座座崭新的墓碑,以昇从仪嗣手上接过花,一座一座一朵一朵的放好,另一只手用力的掐着自己,死命地忍着,不在战士们面前哭哭啼啼的,他不敢抬头去看上面的照片,因为那都是一个个他熟悉的面孔,一个个他再也不会遇见,再也不能交谈,再也不能一起运动和比赛的面孔,是一个个人生突然戛然而止的人,一个个从此化作一捧青沙的人,他仿佛手里拿着一叶江水,看着一滴一滴的流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叶子上剩下的水珠和湿润在提醒着曾经。
仪嗣看着半蹲下去就没站起来,一直低着头的以昇,对魏国勋示意了一下,等他走远之后,蹲下来,轻轻拍着以昇的后背,“以昇,忍不住的话,没关系的,只有我在。”
“于康星,丁浩瑞,邱辉力,沙敬俊,余永逸,朱曜为,梁浩强,梁展天,岑子恒…对不起,我记不住你们所有人…”
许仪嗣也动容,眼睛湿润地安慰着张以昇,英雄不只有壮烈,英雄不只有英勇,英雄不只有忠烈,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是谁的子女,父母,亲朋,他们也是喜怒哀乐,嬉笑打闹的,会疲累,会难受,会抱怨,会流血,会痛的普通人,他们是和所有人一模一样的普通人,只是他们做了普通人没有做的事,不,只是他们身先士卒地先做了,并为此牺牲了自己。如果可以,希望永远不会有英雄,希望他们永永远远的都是一个普通人,每天被练得满天大汗,休假回家听着爸妈的啰嗦和催婚,然后挤着前胸贴后背的人流四处走走看看,认识到了可以过一辈子的人,每天柴米油盐的过日子。
以昇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仪嗣的手,让她不用担心。
...
一路上,坐着车,气氛有点低沉。
到了一处住宅楼,和国勋分别了之后,以昇俩人穿过小区到了新的住所。
以昇深呼吸一下,换了个状态和仪嗣走进去,在新家里逛了一圈,坐在沙发里,以昇有些好奇,“我们住到一起,你爸妈知道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怕哪天岳父岳母直接杀进来嘛。”
“他们当然…还不知道啦。”
“啊?”
“你怂什么啊!是不是不敢和我住了?诶!你…”
以昇挪了挪,好躺得舒服些,枕在仪嗣腿上看着她,“怎么会不敢,拿刀来砍我都不走。”
“是吗?听到了吗?老爸老妈。”
“咳…”,张以昇差点吓到天花板上,坐起来一看,没人,“你吓死我了。”
“不是拿刀砍都不走吗?你怕什么?哈哈哈哈哈。”,仪嗣看着独自坚强的以昇忍不住乐了,把他拉着躺下来,好好安抚着,“我在,你怕什么,真是的。”
“话是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岳父岳母在的话,这么躺着很不好而已。”
“你就嘴硬吧。”,见以昇不再是忍耐着悲伤,仪嗣很满意这效果,推了一下张以昇,“起来一下。”
“怎么了?我刚躺下。”
仪嗣转身就有样学样的躺在以昇腿上,“我眯一会。”
“要不到床上躺着好好睡一下?”
“不要,”,仪嗣抓着他的衣服,“你不要动。”
张以昇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躺一会倒是没什么,可是这就在旁边这么侧躺着,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俗话说得好,掀开锅盖没有露个缝的香。其实只要是现在就躺在腿上,冷静,冷静,以昇看着前面没有打开的电视,不要看,不要想…
一手抓住要往衣服下摆里探的手,以昇搓了把腿上的脑袋瓜,“许仪嗣,你这是在玩火,要睡觉就好好睡觉。”
仪嗣的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嘿嘿,这也是睡觉哟。”
“你个脑瓜子天天想什么呢。”,以昇一把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困了就好好休息。”
“急什么呢,”弯下腰亲了一下,以昇给她盖好被子,“迟早都会被我吃掉,那么心急。”
探进被子里作怪的手被脸红红的仪嗣抓住,以昇笑了,“看着挺勇的,实际不怎么样嘛。”
原本抓住的手改成了握着,仪嗣抿着嘴唇,似乎有些生气。
感觉到被子里的手被往一个方向拉过去,以昇无奈的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敲了敲仪嗣的额头,“你啊,还真禁不住激。”
把手轻轻抽出来,暂且无视残留的手感,以昇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样子,丫头脾气有点倔啊。
躺着的仪嗣把在床边蹲着的以昇一把拉过来,对着嘴唇猛的亲下去,手绕过他的脖子把他拉了过去,然后用自己所知道的方式,所能想象到的最激烈的程度,狠狠的吻着。
“呼…”仪嗣累得额头有些隐隐的冒汗,“哼,赚回来了。”
侧过身,“我睡了。”
有些呆滞的以昇刚站起来,仪嗣又转过头,“不准擦,除了口红,嘿嘿。”,说完赶紧又转回去忍着笑。
以昇有些不解,但是多少能猜想到一些。
走到卫生间里,忍不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真是无话可说啊…自己嘴唇和四周全都是口红,像是被画画天赋最差的学前班小屁孩乱画了一通似的。
拿起纸巾,一点一点的擦干净,自己老婆捣蛋还能怎样,都这个点了,当然是老老实实去做饭呗,刚一转身,就发现了脖子上还有个捣蛋鬼藏起来的口红印,以昇有些无力,擦干净了之后,再转了一圈检查一遍,才出门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