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难得犀利一次,还没来得及欣赏许向威骤然变色的小脸儿,就听到了孔氏在前街砸门的声音。
“刘氏,你个丧天良没人性的,你把我闺女弄哪儿去了?你还我闺女!”
刘氏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会儿,她坐在院子里,悲悲切切、一本正经的烧纸呢。这种事儿,她生怕被谁发现了端倪,所以将院门拴的死死的。这看在孔氏的眼里,简直就是她绑架了许向文的铁证。
“刘氏,你给我滚出来!我们都答应你把文文送走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男人出轨,那是你没本事将他看好,你拿我闺女撒的什么气?”
刘氏哀悼的就是许金林,听到门外孔氏敢这么喊,她气的一把扯下头上的孝带,转身将炭盆端到了厨房里,然后就冲了出来。
“你在胡咧咧什么……”
门才刚被打开,孔氏就一爪子迎面挠了过来。刘氏不防备孔氏上来就动手,脸偏了一下,但还是被孔氏在鼻梁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刘氏,我今天和你拼了!”
刘氏也生气呢。我好好的在家烧个纸,哪儿得罪你了?虽然比孔氏矮了将近一头,但她比孔氏可壮实多了。使出一招老牛拱地,她照着孔氏的胸口就抵了过去。
“妮儿,三妮儿啊,可不敢这样啊。”
孔刘氏扶着张氏的手,掂着小脚追过来了。眼看自家闺女要吃亏,她连忙松开了张氏的手,还将她向前轻轻推了一下。
在这方面,张氏和孔刘氏的默契可足了。她也不需要孔刘氏再提醒她什么,挽起袖子,三步并做两步,一伸手就按住了刘氏的头。
“亲家嫂子,有话好好说。”
这时,孔刘氏也走过来了。她将孔氏拉着向后退了两步,一边在她身上轻轻拍打了两下,一边骂道,“你性子怎么那么急?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和亲嫂子动手,这是我教你的吗?”
孔氏顺势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娘啊,你只让我让着这个,让着那个,你可知道你闺女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的外孙女,她才六岁啊。这亲嫂子不但逼着我要将孩子送人,眼看孩子半夜从外面回来,不说帮着送回家,却是把孩子给抓了。这会儿,我文文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眼见孔氏坐地就哭,刘氏也给气哭了。你带着娘家人来打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先哭?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抓了你文文?”喊完这句,她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我好好儿的一个人在家,你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砸门骂人打人,孔氏,到底是你欺负我这个嫂子,还是我这嫂子欺负你啊?”
说着,她猛地一推张氏,向着门外走了两步。
“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有这样对亲嫂子动手的吗?”她直觉自己是破了相了,索性指着脸上朝着门外大喊。
“她嫂子,”孔刘氏连忙上前拦刘氏。怕她真出门去说什么,她甚至等抓住了她的手,才又继续说,“她嫂子,你也别怪我三妮儿,文文不见了,她这当娘的也是心焦。”
“这关我什么事儿?”刘氏甩了一下被孔刘氏抓着的手,却没能甩脱。她也不敢大动作,怕真的将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孔刘氏推倒在地。
“大娘,您松开我,咱有事儿说事儿,不兴你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的。”
“可不敢这么说,她大嫂,”紧紧握着刘氏的手,孔刘氏的语调不紧不慢,“不是你说要把文文送走的吗?她大嫂,要是你真已经把文文送走了,就告诉我们吧。她两口子不是都答应你把文文送走了吗?绝不会反悔的。知道孩子在哪儿,他们也就心安了。”
刘氏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亲家大娘,我看在您年迈的份上,不和您一样,您可别得寸进尺。谁看见我把许向文送走了?好啊,你们一家子堵上门,血口喷人来了是吧?”
眼见刘氏就是不承认送走了许向文,孔氏一下就和许向威同频了:她不是要反悔,打算从许银山那里拿回那二十块钱吧?要是那样,许银山只怕也要反悔送许向威去当兵的事儿。
“不是你还有谁?我文文被她孔文成送回来七八天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从地上爬起来,她瞪着孔氏,一脸坚定的要将许向文不见了的事落在刘氏的身上,“咱们前后脚的住着,铁定是你看到我文文回来,抢先一步将她抓走了。”
“你胡说八道!”刘氏气的浑身发抖,越发觉得,这是孔氏和娘家设好的套,来套她来了。
可见她这样,孔氏越发肯定是她送走了许向文。
“就是你就是你,你别不敢承认!”
“既然是孩子丢了,你不赶紧去找孩子,在这里和你嫂子闹什么呢?”
孔氏正跳脚,刘氏气的也正要不顾一切甩开孔刘氏,扑上去和孔氏厮打,许广智就过来了。他沉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爹~”终于看到了自己同盟军的刘氏,看着许广智,忍不住真的哭了出来。
许广智却理都没理她,而是转头对着孔刘氏道,“亲家来了?怎么没在屋里坐着,跑到我这大儿媳妇的门口来了?”
他其实是和许铜矿两口子一块儿回来的。最近许家事多,亲家忽然上门,还将他一块儿从宴席上叫回来,他还以为是孔氏找了娘家帮忙来协商不将许向文送走的事儿。所以,虽然一起从喜宴上回来了,他并没急着去许铜矿家里,而是先回了自己家。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呢,就听到大儿媳和三儿媳闹了起来。等听清楚她们在闹些什么,他立刻就怒了。
他可不像孔氏那么蠢,对娘家又偏听偏信。说什么好多天前就将孩子送回来了,谁家送孩子连孩子的爹娘都不见的?分明是亲家将孩子弄丢了,又想将责任推到他们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