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了!考上了!”樊桂枝打开房门,兴奋得大叫。
“什么考上了?”罗永利从沙发上站起来。
“老妈,你在说什么呢?”罗青青也从卧室跑出来。
“你李叔告诉我,你考进人力资源保障局了!”樊桂枝兴奋得直跺脚。
“公布了?”罗永利看着眉开眼笑的老伴儿问道。
“他李叔说的准没错。”老妈口中的李叔是人力资源保障局里的人事部长。
“完了。”罗青青小声嘟囔着,跟老爸罗永利对视了一眼,反而泄气了。
罗爸爸无奈地对女儿摊摊手,又坐回沙发。
“看看你俩什么样子,多高兴事儿,我得给你哥打电话,晚上炒俩菜庆祝庆祝。”樊桂枝一脸的兴奋劲儿,去给儿子打电话报喜。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青青在一成不变中度过了两个月。朝九晚五的日子不停地挤压着她躁动的心,这种安稳的日子越久,她就越发地不安。青青不停地问自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青青考虑清楚后,终于毅然辞掉了让许多人羡慕的工作,选择放飞自我。老妈知道后又哭又闹,但也知道于事无补,流着眼泪问女儿。
“你这个死妮子,到底想干嘛?好好的工作,多少人盼不来,你可倒好,说辞就辞,你是想把我气死呀!”
“妈----”青青撒娇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帮妈妈擦干泪水。
“妈妈你也年轻过,有没有自己想做而又没有做成的事情?”青青盯着妈妈的眼睛。
“这个……”老妈一时语塞,嗔怪地敲了下女儿光滑白皙的额头。
“我是再问你,你怎么反问妈妈?”看着女儿一脸的无赖相,把头转向老伴儿。
“罗永利,看看你的好女儿,都是你惯的。”樊桂枝转移了训斥目标,把目光投向正在看电视的老罗。
罗永利假装没听见,继续看他的电视。
老罗有一双儿女,儿子当兵复原后,本意也是要出去闯闯,结果在老伴要死要活的逼迫下回了家。
回来之后在当地公安部门任职了,这份工作也算延续了儿子罗志勇作为军人的情怀。
现在女儿毕业了,老伴又来这招,逼得女儿和老爸、哥哥商量好,考公职算是缓兵之计,结果青青不负老妈的众望,还真考上了。
那段时间老妈乐得满脸桃花开,逢人就显摆,弄得老罗一脸尴尬,不愿意跟老伴儿一起上街买菜。
看着笑颜如花的老妈,青青可是郁闷到极点,怎么也是没办法,只好先去工作。
辞职这件事情,还是哥哥帮青青出的主意,他们爷仨一起预谋的,真不知道老妈樊桂枝知道后,会不会吃了这爷仨。
今天事情败露,老罗只当听不见,装傻充愣,老伴儿再怎么哭闹也挽回不了。
罗青青在母亲的不舍,父兄的鼓励下,只身来到这座连夜都很喧嚣的城市。
来之前哥哥帮青青在网上租好了房子,一切安排妥当。信息时代不但省去很多繁琐的事情,更节省了宝贵的时间,相隔千里之外一样可以办妥很多事情。
罗志刚本该陪妹妹一起来上海,安顿好妹妹再回去,不巧单位有紧急任务,他嘱咐又嘱咐,要妹妹到了上海马上报平安。
就这样,罗青青只身踏上了去往上海的路途。
十月的深秋,温度也还舒适。浦东的夜晚,灯光璀璨,这里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窃窃私语的情侣,散步的大爷大妈,夜游黄埔江畔的游客熙熙攘攘,给这迷人的夜色增添了一份喧嚣。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嬉笑着相互追逐,一不小心撞向正相拥的情侣,惹来妈妈轻声的呵斥。小情侣微红的脸颊荡漾着幸福,连忙说,没关系。
淘气的孩子像撒了欢的小兔子一样跑开去。晚风轻柔的拂过每一位路人,好像妈妈的双手拂过发鬓。
远处一个娇小的背影依靠在栏杆上,淡淡的灰白色的外套,灰白色八分裤下露出光滑的脚踝,脚下一双同色的帆布鞋,一头短发在微风中凌乱,整个娇小的身躯都被裹进灰白中,纤瘦的肩膀斜挎着浅黄色的帆布包包。
风吹起,撩起耳边的发丝,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纤细的背影让人不由生出一丝怜惜。
青青望着远处的灯火,许是夜渐渐深了,连风也变得凉了,一浪浪袭来。不由得,她用力裹了裹外套,下意识地用双臂抱紧了自己,似乎这样会暖和些,想家的情绪满胀了胸怀。
这个来自北方山城的姑娘,望着这座豪华的大都市,眼底飘过一片茫然,雾气升腾于眼中。
上海,这座无数年轻人想要到达的彼岸。身在其中才知道,想要到达彼岸,拼搏和勇气与风浪是不成正比的。
罗青青回忆起离家前的林林总总。
到达上海快一个月时间里,青青马不停蹄,像赶场一样不停地去各个公司面试,屡屡的碰壁让她有些许疲惫。今天再一次面试失败,大半月的奔波劳累让倦意爬上眉梢。
青青仰起头看着渐渐朦胧的月色,甩了下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推了推小巧的鼻子上大大的眼镜。镜片后那双圆圆的眼睛重新又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她拽了拽衣襟,大声唱着张雨生的大海,一蹦一跳的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来到公寓楼下,青青的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来,摸了摸瘪瘪的肚皮,这才想起没吃晚饭。还好有卖麻辣烫,走进张记麻辣烫,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要了一碗麻辣烫,静静的等待。
青青拿出手机,翻看投出的简历,看看有没有漏下的,让她去面试的通知。一家家翻看着,每翻一页,失望就会落入青青漆黑的双眸中,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努力维持着看上去好像微笑的表情,其实还不如不笑。
“青青姑娘,你的麻辣烫好了,小心烫着。”李老板响亮的吆喝声打断了青青失望的情绪。
“谢谢,李大哥。”
“青青,你这一天天的还真是很忙啊,找到工作没有啊?”李老板关切的问。
“还没呢。”青青声音小的连自己都要听不到了。
“嗨,没关系,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不着急。”李老板安慰着青青。
青青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青菜,想让它凉的快些,发现碗底又多了几块肉,青青转头冲着李老板伸出大拇指表示感谢。
麻辣烫老板李成贵也是东北的,来上海好些年了,打拼了半辈子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家三口都依赖着这间小店生活。
青青来上海大半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吃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更主要的是来这里感受浓浓的家乡气息和温暖。
虽然老板姓李,店名取了李成贵媳妇张萍的姓氏,也足以看出李成贵对媳妇的爱。他媳妇张萍性格直爽,泼辣,和青青非常谈得来,常常拉着青青唠家常。
李成贵有个上高中的儿子,青青有时会帮忙辅导小成子,很快他们便成了朋友。在异乡能碰在一起也是缘分,情感上抱团取暖好像一家人。
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进了肚子,刚刚僵硬疲劳的身体开始慢慢舒展开,逐渐恢复了活力。付完帐正准备离开,小成子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看到刚要离开的青青,一把拽住。
“姐姐,姐姐,你别走快来帮我解决道数学难题。”小成子不由分说,拉着青青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你这孩子,姐姐累了,快让姐姐回家休息。”张萍在厨房大声喊道。
“妈,一会儿就好。”张萍的声音已经被抛到了后面。
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大男孩,青青笑着被他拉走,毫无反抗之力。这个霸道的大男孩,快乐,阳光,淘气又帅气。
就喜欢粘着她说东道西,讲学校里的事情,就连小女生追求他,都跟青青说,真是没办法。
来到后屋,屋子不是很宽敞,但很温馨。来到小成子的房间,一张床铺,淡绿色的床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桌子上一摞书本,一个台灯,简洁干净。
青青顺手把身上的帆布包包放在了桌子上。
“姐姐,姐姐,你说我可怎么办啊?”小成子语气焦急又带着点羞涩。
“怎么啦?成子?”青青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别提了,我们学校三班的辣妹,这几天天天跟着我,也不说话,就是跟呀。今天放学好歹甩了她,我该怎么办啊!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家张记麻辣烫,真怕她找来,要是真找来,我妈不把她骂出去啊!“边说边露出惊恐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接着说。
“要是那样,我可怎么回学校!”小成子语气变得期期艾艾。
“哈哈哈,你这棵校草要被拔了啊!“青青笑得前仰后合。
“青青姐,你可别笑话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小成子用力地摇着青青的手臂。
“好了,好了,别摇了,快被你摇散了。”青青大叫着,拍打着小成子的手臂。
“不是还没来吗?不急。还有啊,我告诉你,你不要躲着她,你越躲着,她越跟着你。你不说她是辣妹吗?她应该是那种越挫越勇的女孩儿。”青青笑着说。
“姐姐,那该怎么办啊?”小成子蹲在青青跟前,虔诚的望着她。
“别急呀,那女孩学习成绩是不是也这么辣啊?”
“学校排前20名,比我差那么一丢丢。”小成子大拇指掐着食指,比划着,眼里满满的都是得意的神情。
“那就好,以后别躲着她了,你都高三了,这种事情很正常,不说破,可以一起探讨学习,憧憬未来,但不要谈感情,你们还太小,把握好分寸,越躲越麻烦。再解决不了,我帮你。”青青认真的说。
“好,就这样定了。”小成子略有所思的说道。
“怎么了?还有事情?你喜欢那个辣妹是吗?”
“我……”小成子瞬间脸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哈哈哈,被我说中。没关系的,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高三的大男孩,花季少女,你们的情感纯真着呢!只要正确对待,没问题的。”青青拍拍小成子的胸脯。
“姐姐。”小成子涨红了脸,拉着青青的胳膊摇来摇去。
青青望着这个可爱的大男孩,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不由伸手拨弄了一下小成子浓密的黑发。
“好了,姐姐要回家了。明天继续打拼,你也要努力哦。”青青拿起帆布包斜挎身上,起身准备离开。
“姐姐我送你回家。”小成子不由分说拉着青青的手出了门。告辞了李哥李嫂,一路无话来到豫园小区门口。
“成子,你回吧。“
“姐姐,明天见。”两人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