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车子在拥挤的车流中行驶,一对年轻人的身影从眼前划过,坐在车后排的项孝德一眼认出儿子项安洋。
“小赵慢点。”项孝德拍了拍赵林的肩膀。车子慢慢往前行驶着,他摇下车窗,回头观望。
儿子拉着一个女孩儿的手有说有笑,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一桶冰淇淋。
那个女孩儿看上去怎么这么面熟呢?项孝德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
是她!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孩,她不是萧宁的女朋友吗?一串问号在脑海的翻腾,直到人流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项家客厅里,项孝德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老婆递来的茶水,眉头微蹙。
“孝德,怎么了?公司有事?”看着老公的样子,姜梓莹有些担忧。
“公司没事,运作正常。只是,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安洋。”
“安洋,他怎么了?”
“我看见他和萧宁的女朋友手牵着手。”
“什么?”姜梓莹的声调高了几度,“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你没看错?”
“没有,我还没老花眼呢。看儿子的样子很喜欢那女孩儿,只是这女孩儿的品质……再说,前几天她还是萧宁的女朋友,这又跟安洋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项孝德转动了一下手中的茶杯。
姜梓莹脸色十分难看,没有接话,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安洋年龄还小,又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先了解一下再说,或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项孝德宽慰妻子,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老妈老爸我回来啦。”这时项安洋推门走进来,兴冲冲地把鞋子放进柜子,嘴里吹着口哨。
姜梓莹起身准备迎过去,想问问儿子和谭小薇的事情。还没等开口,项安洋继续说道,
“老妈明天我带朋友回来吃饭。”
项孝德的神情一顿,伸手拉住正准备开口询问儿子的姜梓莹,把话接过来。
“什么朋友?”
“女朋友。”项安洋有点扭捏,脸红了。
“哦,好啊。明天什么时候来,我们准备一下。”
“孝德,你……”姜梓莹有些急了。
“老爸,我们晚上回来。”项安洋很兴奋,根本没注意到妈妈的脸色。
“那好,我让王妈做些你喜欢吃的,你们五点到家。”说完拉着姜梓莹往二楼卧室走去。
“孝德,为什么不让我问问儿子怎么回事?”刚进卧室,姜梓莹就一脸不高兴的问。
“不急,儿子不是要带回来吃饭吗?我会给萧鹏打电话,让他儿子和女儿一起来吃饭。面对面解决问题不是更好。你还不了解儿子的性格吗?”
“也好。”姜梓莹心烦意乱。
“放心吧,没事的。”项孝德安抚着妻子。
第二天萧欣欣早早来到项家帮忙,弟弟萧宁有点事情会晚到一会儿。王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就等他们回来了。
五点刚过,门铃响起,王妈打开门,只见谭小薇穿着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淡蓝色外套,整个人清爽柔和,跟在项安洋身后走进来。
“真漂亮。”王妈由衷的赞美,把安洋手里的礼物接过来。
“小薇,这是我妈妈和爸爸。”
“阿姨伯伯你们好。”谭小薇淡定的看向项孝德夫妇问好。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姜梓莹有些沉不住气,冷冷的回答。
“坐吧。”项孝德指了指沙发语气不急不缓。
“妈妈,你们认识?”项安洋看着面色冷淡的妈妈,心中奇怪。
“这要问问你的女朋友。”姜梓莹面有愠色。
“小薇,怎么回事?妈妈怎么会认识你?”
“阿姨,那天都是误会,您别生气了。”谭小薇眼圈立时红红的,委屈巴巴的拉着项安洋的手。
“怎么了阿姨?”闻声过来的萧欣欣问道。
“你弟弟怎么还不来呢?”项孝德转身问萧欣欣。
“这个臭小子就没准时过。”萧欣欣掏出手机准备给弟弟打电话。
铃铃铃……
门铃声响起来,王妈打开门,萧宁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站在门口,看见谭小薇,瞬间愣住了。
“你……..”萧宁张开嘴只说出了一个字
还没等萧宁再开口,谭小薇触电一样哭喊起来。
“阿姨,不就是那天我撞到你了吗?也不用这样对我吧,我走好了。”一转身冲出去。
“小薇,你等等。”项安洋大声喊道。
“妈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薇可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俩交往,我就再也不回这个家。”项安洋扔下狠话,转身跑出去追赶谭小薇。
萧宁傻了一样站在门口,半天才缓过神来。双手一松,带来的礼物散了一地。
王妈赶紧把东西收好,拿走。
“伯伯,小薇和安洋怎么回事?小薇是我女朋友啊!”
“你说什么?”萧欣欣睁大了眼睛,马上反应过来。
“你俩真是超级大蠢蛋,被那个女孩儿耍的团团转,我现在才明白项伯伯为什么千叮万嘱,一定要你来的原因。”萧欣欣抬起手胡乱地敲打着萧宁,一下子揪住了弟弟的耳朵。
“哎呀,快放手,疼死我了。”萧宁疼得呲牙咧嘴也不敢拿掉姐姐的手。
“你个傻蛋,真是没救了。”萧欣欣气恼地放开了手。
“怪不得小薇最近老是推三阻四不赴约,她怎么能骗了我,又去骗安洋呢!渣女!”萧宁气得涨红了脸。
“你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快去把安洋给我找回来!”萧欣欣气得又打了弟弟一下。
“我马上就去。妈的,这下糟了,安洋这是第一次交女朋友!”萧宁真的是急了,竟然在项伯伯面前爆了粗口。
他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他自己是个花花公子,女朋友换了一打,这对他来说都不算打击,但对于项安洋来说意义完全不同。
“萧宁别着急,安洋的个性得让他缓和下来再说,我们先吃饭”项孝德淡定自若的看着这一切。
大家围着桌子各怀心事,哪有心情吃饭,萧宁姐弟俩早早离席。一路上萧宁不停地拨打项安洋的电话,就是没人接,他只好打给郝雷,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告诉了他,分头去找项安洋。
项安洋追到小区门口,谭小薇早不见了踪影,打电话也不接,他只好去了郝雷那里。
郝雷正担心项安洋呢,他就来了。郝雷假装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让他别着急,回家再问问干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项安洋的性子,如果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不会相信,等他平静下来,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谭小薇跑出项家,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本来已经钓住了项安洋,她想在见过家长之后就把她跟萧宁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项安洋,凭她的诡辩一定能让项安洋相信她。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项孝德竟然给她来了一场面对面,让她想狡辩都找不到借口,她恼羞成怒,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去补救,只能不接项安洋打来的电话。
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头,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和孤独。她走进莱蒂夜店,要来一打啤酒,掏出电话打给好姐妹李玲,软磨硬泡让她出来陪自己。
当李玲来到莱蒂夜店时,谭小薇已经微醉,拉着李玲继续喝,断断续续的说了发生的事情。
其实李玲早知道她和萧宁在一起,现在又去招惹项安洋,劝了她好几次,可小薇就是不听,李玲也只好作罢。
今天穿帮也是迟早的事情,李玲没有安慰她,只是告诉她以后别再乱来了。
谭小薇彻底醉了,李玲好不容易把她弄出夜店,一路上跌跌撞撞,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没有人停下来,没有人愿意拉醉鬼。
谭小薇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惹得路过的司机不停地骂娘。
李玲紧紧地拽着她,谭小薇气恼地大声喊叫:“怎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现在破坏本小姐的好事,老天爷你眼睛瞎了吗?”
“小薇你能不能消停点,太危险了。”李玲连搂带拽地往人行道上拉她。
“来呀,来呀,撞我啊!”谭小薇一个转身从外套里挣脱开,李玲只抓住了谭小薇的外套,被她闪了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咣”的一声,混合着汽车的刹车声。
谭小薇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开去。李玲看着躺在地上的谭小薇傻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车上的人赶紧下来,站在血肉模糊的小薇面前拨打120和交警电话。
交警和120很快到达现场,勘察完毕,警察来到浑身筛糠一样不停发抖的李玲面前,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把她带上警车,然后拨打了谭小薇父母的电话。
坐在警车里的李玲好半天才静下来,颤颤巍巍地拨打了项安洋的电话。
“安……洋……”她的声音抖得不行。
“李玲怎么了?是小薇出事了吗?”项安洋焦急的问道。
“小薇出车祸了,在医院呢。”李玲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到。”项安洋疯了一样地喊叫。
同行的警察接过电话,告诉项安洋谭小薇已经送到某医院。
项安洋和郝雷迅速开车赶往医院。
来到医院,谭小薇的父母和妹妹已经哭成了泪人。
“小薇呢?她在哪儿?”项安洋眼睛猩红,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还在抢救。”李玲小声的回道。
郝雷拉着项安洋来到走廊的尽头,项安洋蹲在角落里抱着头,一言不发。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进去看看吧,请节哀,我们尽力了。”
大家围在小薇的床前尽量克制着。
“妈妈、爸爸我对不起你们,小妹以后你要好好孝敬他们。”谭小薇虚弱的声音,近乎呻吟,苍白的脸上,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眸已经黯然无光。谭爸爸扶着要晕倒的老婆,欲哭无泪。
“安洋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小薇伸出手,项安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玲,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姐妹。”
“快别说傻话,你会好起来的。”李玲声音里都是哭腔。
“小薇你会好的,别说话,省点力气。”小薇的爸爸努力克制着,给女儿拉了一下衣袖。
谭小薇慢慢闭上眼睛,心电图拉长成一条直线。小薇的爸爸再也控住不住,谭妈妈晕厥过去,医生护士急忙跑过来救治谭妈妈。
项安洋,郝雷和李玲帮谭爸爸料理完谭小薇的后事,各自回家,郝雷把安洋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项安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郝雷一言不发在身边陪着他,一直喝到天快亮,项安洋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郝雷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干妈姜梓莹,姜梓莹听完后跌坐在沙发上,过了好半天,她才拿起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项孝德。
“梓莹,你别难过,这不是你和我的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的路付出代价。就算昨天没有揭穿她,她做的事情始终也会曝光的,只是早晚而已。
至于车祸,理性点讲,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直接回家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改过自新,一切都还来得及,也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她选择了更加错误的方式解决问题,才招来了祸事。至于安洋我来找他谈,你别担心了。”项孝德安慰妻子不要多想。
项孝德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摇摇头,只觉得很惋惜。他心里也不舒服,虽然错不在他们,但是间接造成了那个女孩的死亡。
阳光洒落大地,仿佛看得见人世间的善恶。
善恶到头终有报,活在世间行善事,不藏祸心,心间留住阳光,生活必定充满希望。
项孝德收回目光,轻生叹息了一声,缓缓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背靠沙发,慢慢闭上双眼,任凭阳光洒满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