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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仍未能感同

年有今日岁有朝 皮鞋吃豌豆 2831 2024-07-06 16:18

  李树和杨桃来叶家了,正巧赶着陆湛衡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李树赶紧接过东西,帮陆湛衡拎进屋子里。

  今天杨桃穿的格外的薄,虽说还没有下雪,天却也不冷了,杨桃只穿了一件带绒的卫衣。

  陆湛衡侧身给两人找拖鞋,打趣道:

  “杨桃怎么穿这么少?李树会心疼的。”

  那次事情后,杨桃看着消瘦的叶一弦,多多少少有些生陆湛衡的气,没有理他,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李树赶紧圆场:

  “人家也不听我的,姑奶奶怎么都是对的。”

  陆湛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进屋把新买回来的香水百合插到花瓶里,又在枝干上掸了层水。

  陆湛衡给李树和杨桃洗了水果,对两人说:

  “你们等会,我试试能不能叫一弦下来。”

  杨桃有些心软,这些天陆湛衡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从来都是半夜醒来去看看叶一弦,但凡有一点声响,陆湛衡都会像条件反射一样冲进屋子里。

  上了楼,叶一弦正在画画,同样大开着窗户,她画的是叶家房后的人工湖。

  葱绿的草地陪着淡蓝色的天空也别有一番滋味,旁边的杨树上还挂着一只残破的风筝,奇怪的是叶一弦把碧绿的湖水画成了死灰色。

  陆湛衡摸了摸叶一弦的头发,笑眯眯的问:

  “一弦,李树和杨桃在楼下呢,他们来看你了,还带了你喜欢的凤爪,要不要下去看看?”

  叶一弦并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在调色板上调着灰色,画在画上。

  注意到了叶一弦冻的发紫的小脚,陆湛衡也不勉强,关上了窗户下了楼。

  杨桃看着陆湛衡孤零零的背影,叹了口气,颓着肩说:

  “没下来算了,别勉强她。”

  傍晚,温嘉英带着一大堆的零食来了叶家,一进屋就大大咧咧的朝楼上喊着:

  “一弦,我带了零食,你快下来吧!”

  杨桃拿起一个靠枕就朝温嘉英的脑袋砸去:

  “你喊什么!一弦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温嘉英躲闪的动作停住了,望着杨桃的身后凝滞了表情:

  “一弦……”

  一回头,叶一弦正现在楼梯口呆呆的看着众人。

  杨桃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的滚落,捏着鼻音喊:

  “一弦。”

  说着就朝叶一弦走去。

  叶一弦并没有挪动位置,头却不自然的扭向一边,低着头一双眼睛无措的打量着。

  杨桃讪讪的收回了手,走回去靠在李树的肩膀上,抽泣。

  小时候杨桃最讨厌叶一弦了,理由很简单,因为她长得比自己漂亮,所以总是挖苦她。后来叶一弦把她挡在身下独自承受着她母亲的毒打时,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叶一弦比自己漂亮了。

  这个世界的黑暗并不能感染每个人,还是会有浑身镀着阳光的人来和世界抗衡,哪怕这力量微不足道。

  一个人的心灵往往是不受外界影响的,尽管外界浸染了表层,内里还是美好的,就像叶一弦。

  虽然叶一弦总是对杨桃说:

  “连那令人恶心的鼻涕都是晶莹剔透的,人心却那么肮脏,我也一样。”

  但是还是会在帮杨桃把挂在树上的风筝捡下来,尽管踩坏了母亲最爱的命名为年华的树。

  还是会在母亲生气的时候,护着杨桃,以免她被误伤,还是会苦苦的向母亲求饶: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母亲!对不起!”

  还是会在后背鲜血淋漓的时候,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虚弱的说不出话的时候安慰杨桃:

  “我没事的,明天就好了,我的伤好的快,明天我也会快乐。”

  叶一弦正楞在楼梯口,手里捧着画看着陆湛衡。

  温嘉英赶紧走上前去问:

  “一弦,这画的是什么呀?”

  叶一弦抬头不解的看着他,走到窗户前指了指房后的人工湖。

  或许是这么多天都没听叶一弦说过一句话,温嘉英有些着急,话便问出了口:

  “一弦,你说句话成吗?我们都很担心你!”

  陆湛衡蹙着眉有些不爽,断声喝道:

  “嘉英!”

  这几天的担心和忧虑也如洪水猛兽般涌来,温嘉英胸腔夹着一股火气,瞬间窜到头顶,也不管不顾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一弦,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们知道你难受,但是你能别这样吗?难道看见你这样我们就不难受吗?你能别这么自私吗!”

  猛的被这么一吼,叶一弦垂下眼帘,低着头,不说话。

  温嘉英看着叶一弦这样的表情更是生气,心里气火难平,大步流星的摔门而去。

  到了门外,温嘉英看着紧闭的房门,就像是刚才叶一弦那死人般的眼神,扯着嗓子冲屋里喊:

  “叶一弦!你这样折磨自己有意思吗!”

  说到底,温嘉英还是不懂叶一弦,他对着每次挨打的叶一弦都会说:

  “下次她再打你,你就扇她耳光,反正也不是亲生的……”

  那时叶一弦就总是会说:

  “不,我爱她,我爱我的母亲,她给了我家,给了我新的生活,给了我灵魂,她对我这样我也认。”

  温嘉英总是会指着叶一弦的脑袋骂她木头疙瘩,可是他没体会过,他就不知道叶一弦有多爱她母亲,也不知道母亲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母亲对于叶一弦来说,是她黑暗一生中的阳光,是她无垠夜空的中的星星,是她一辈子仰望的神明。

  尽管这缕阳光不是灿烂的,尽管这颗星星不是闪耀的,尽管这位神明像纠纷之神厄里斯一样。

  叶一弦冷眼看着温嘉英离去的地方,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到,亦没有点醒她,只是麻木的拿起桌子上的上的凤爪和温嘉英带来的虎皮蛋糕和一大堆甜点,上了楼。

  看着叶一弦孤独的背影,没有人跟上前去,都楞在原地。没有人看到她抓零食袋的手紧了又紧,也没有人看到她的杏眼蒙上了雾气。

  屋子里,叶一弦麻木的向嘴里塞着蛋糕,用手抓的一块接一块,还没等咽下就吃另一块,满嘴的奶油和泪水混在一起,显得狼狈。

  许是噎住了,叶一弦猛的停住,吐掉了嘴里的东西,忍不住啜泣起来,翻咬着嘴唇,低低呜咽,看着地上的各式各样的小甜点,看看灰暗的天花板,看看一片沉寂的人工湖,终于捂着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叶一弦被花瓶砸破了头,温嘉英会给她带核桃杏仁蛋糕,告诉她,补脑。

  叶一弦被砍伤了手指,温嘉英会给她带拇指饼干,告诉她,吃了手指就会好。

  叶一弦被开水烫伤,温嘉英会给她带一大堆吃的摆在她面前,,告诉她,他自己也不知道烫伤吃什么会好,就每样都试试吧。

  叶一弦跪在地上,痛哭。

  温嘉英在家里,吃水信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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