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调的傍晚,高大密集的现代建筑群透过窗户投射出暖色灯光,没有led的夜景协调且舒适。
李骁拽住陈有仪的手臂,探身从观光电梯往下瞧的时候,能看到亚丁港口那繁华的夜景,自高处欣赏极致的内透。
餐厅设计别致而私密,建在水上,不大,被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侍应生彬彬有礼,就一门之隔,在走廊小声地谈笑。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水果点心,以及开好的红酒。几幅欧式油画挂墙,花束烛台皆有,别具情调。
李骁选的位置恰好在巨幅落地玻璃窗前,城市的霓虹光线在她身后糊作一团,隐约间听得到遥远的汽笛声。
家庭聚会时会自动分成团体,男人们胡侃一通,兴起时再喝点酒,而妇女们热衷于谈论老公孩子,总之话题都没有离开家庭。
李骁惦记着餐桌上的几盘特色菜,她无需忧虑挨个去给长辈们敬酒问好,这个家庭不兴那些公式化的套术。
肉片细腻弹牙,鲜美的滋味随口腔弥漫,烤鱼酥皮化渣,香气四溢,滋滋冒着油。
融合系菜品,从摆盘到味道都很合她的心,上下牙齿慢慢磨,吃得两腮胀鼓鼓的,自平淡里尝出鲜味,温暖又舒心。
陈艾珊没多大胃口,连唇上的口红都还没擦去,纤纤细指捏住杯脚,缓慢摇杯,她就那样看着李骁动筷起劲地吃。
察觉到耳边有人说话,陈艾珊扭头一看,是个抱小孩的年轻女人凑过来搭话。
辈分复杂,陈艾珊有一点点印象,这位是前几年进的门,她亲堂哥陈新林的儿媳妇。
陈艾珊放松表情与之交谈,不吝于笑脸,终归是牵牵扯扯的一家人。
夜色灯火虚幻浮华,比白日的城市多了飘渺的希望。
热气暖暖的餐厅内,冬末的严寒被驱退殆尽。
宛如春天来临。
“你凭什么不生?”
李骁惊得抖了一下,筷子没拿稳,鸡蛋酿肉丸落回了盘子里。
原本热闹的气氛,随着杯碗掉落而碎成渣滓。
女人没上岁数便又老又黄,面颊消瘦,泪水顺着眼睛流到脖颈。
她兀自扯着嗓子哭喊:“凭什么只有我每天都活在痛苦和绝望里?”
陈艾珊似是疲于应付,平淡地瞥了女人一眼,拂开额前沾了酒水的湿发,再懒得多去搭理。
菜品遇冷油腻腻地糊上地板,空气也凝结,众人齐齐噤声,被随手放置在靠背椅上的婴儿扭动身体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谢深贴身过去拿纸巾擦拭掉陈艾珊的狼狈,又检查她周身没有伤处才放下心。
“陈永望!还不过来?”
谢深性子温雅,对谁都好说话,人到中年,更是极少见他情绪有多大波动。兴许被触及了底线,他眼神凛凛,气势不怒而威。
被扎实地吼了一嗓子,陈永望方才回过神来,唯唯诺诺地应答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