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的体育课很快就要开始网上选课了,你选什么啊?”苏诺问道。
“游泳。”
“你喜欢游泳?”
“嗯。”
“一般这种时候,你要说一下自己为什么喜欢游泳。不然怎么聊得下去。”苏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他没有回应,只好追问:“请问你为什么喜欢游泳呢?”
“因为潜到水里面的时候很安静。”
“……你是不是又在暗示我很吵。”
苏诺离开后,齐天回想起他们的每次对话。他很想对当年的她说:“是的,你很吵。天天在我耳朵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以至于当有一天我的耳根子终于恢复了安静,我赫然发现整个世界竟然可以如此安静。安静到我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你留给我的竟是剜心之痛。”
彼时的少年少女们却都没有意识到,此刻有多甜,将来就会有多痛。
“齐天,你要是选游泳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为什么?”
“因为如果其他女生知道你选了游泳肯定都会去选,那我就选不到了!”
“无聊。”
下课铃一响,徐凯、杨矿然走过来问:“诺诺体育课,你选什么?”
“我选游泳!”
“你喜欢游泳啊。”
“是啊,因为头潜到水里的时候很安静。”
周围的男生们听到后,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在吹口哨了。“诺诺女神穿泳衣肯定很好看啊!”
此时刚好走过来的白雪瞥她一眼说:“矫情!”
“我刚好有一件很好看的泳衣。”苏诺说完挑衅地看看她。
齐天闻言脸一黑。
苏诺朋友很多,唯独和她好像磁场总是不对。
“齐天,你这学期的体育课打算选什么?”
苏诺闻言连忙向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齐天却全然置之不理,“游泳”。
苏诺闻言十分不爽,正欲发作,上课铃声想起。一张张纸条接连朝齐天飞过去。
“都说好了让你不要告诉别人的!”
“你这样很不讲信用!我都选不到了!好啊,现在谁都别想选到游泳!”
“选不到正好。”齐天心里暗想。原本他的确想选游泳,但是得知苏诺也要选游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晚在半山腰,她黑色小礼裙下的玉腿。
他下意识的,就对其他人会看到她一览无余的好身材这件事情异常抗拒。
正当她奋笔疾书的时候,只听到范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那么苏诺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选什么?”
苏诺一时愣住,她慢慢腾腾地站起来,没有看到齐天的嘴角此时擒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求助地看向齐天,他不为所动。
苏诺紧咬嘴唇,正当这时只见齐天用手指比了个三。
她连忙说:“选c!”
“没错,选c,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a、b、d是错的。”
“错在哪里了呢?”
“错在,额……”
齐天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她焦急地皱着眉头看向他。实在忍不住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他,
齐天终于慢吞吞的比了下题号13。苏诺连忙飞速看了下题,这题自己是会的,连忙一边看题一遍说出解题思路。
“好的,坐下吧,”
苏诺如获大赦般飞快坐下,她怒气冲冲地瞪了齐天一眼。一抬头看到老师正看着她,连忙转回头,假装认真地看着题目。头埋得极低就快贴到练习册上了。
齐天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唇边的微笑从未散去。
频频转过头来看齐天的白雪瘪一瘪嘴,气呼呼地回过头去。
因为苏诺的原因,整个查理的男生挤破了头也想报上游泳课。而巧的是因为齐天也选修了游泳,整个查理的女生都在抢游泳课。游泳课老师看到选课系统的火爆,一头雾水,往年夏天也没有这么多人报游泳啊。
刚回到家,齐天的手机不停地响起信息提示音。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齐妙回过头狐疑的看着他。
“哥,你不是一向不回信息的吗?你在给谁发信息?”
齐天头也没抬:“一个同学。”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齐妙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说着赶忙站起身去跑到他的旁边,想去看他的手机。这时手机响起,齐妙只看到屏幕上闪烁着“苏诺”两个字。她紧紧地盯住齐天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好像在聊体育选课的问题,齐天边说着边往房间走去。齐妙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听起来还不甚友好,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并不亲密。
但是,她突然警铃大作,他何时那么有耐心?就这么芝麻绿豆大点小事能聊那么久?虽然语气不耐烦却没有任何要结束话题挂断电话的举动。而且前段时间他也是一样,大晚上的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冲出去了,他甚至连刚洗好的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
从上了高二以后他就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之前她一直说不上来。现在好像明白了,他收到手机微信的频率太高了,从小齐天就备受女生追捧,然而女生们的信息他几乎看都不会看直接拉黑了。可是这学期刚开始尽管他不回复但是每次信息来都会看,这段时间则是每一条都会回复一来一去十分火热。
齐妙想着心理十分不舒服,她把电视遥控一扔跑到厨房找管家拿了果盘便想去齐天的房间。刚敲开门,却看到此刻拿着手机的齐天的眼睛里有些她都未曾见过的东西。无奈却有宠溺的样子,好像在哄一只无理取闹的猫咪。
她举了举果盘,齐天侧身让她进来。她知道齐天不喜欢她进他的房间,放下果盘后她又看他一眼便离开了。长廊上她的脚步跌跌撞撞。
这边,经过苏诺艰难的谈判,撒娇耍赖加威胁,齐天没有继续报游泳,而是报了网球,和她一样。
“齐天,网球真的很棒,非常解压,而且你不觉得在红土地上奔跑挥拍非常酣畅淋漓吗?有一种暴力的美。”
“我看是中二的美吧。”齐天眼角满是笑意。
她怎么会认为自己能在那么多人挤爆了服务器的情况下还能报得到游泳?她对自己还真是无理由无条件的莫名相信啊。齐天好笑,而且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从她说想报游泳的时刻,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项运动。
电话那边的苏诺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对与他组队打网球的兴奋。她已经完全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她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组队?
齐天叉起一块冰镇的西瓜放到嘴里,他将椅子转到窗边。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夏天的雨水总是这样来势汹汹。电话那边是她笑嘻嘻的声音,齐天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是这样的美好。
她在盛夏出现,他们的故事常常伴着夏日炙热的太阳和倾盆的大雨。齐天觉得世上再坚硬的冰块,在这样的阳光下也会完全融化吧。他们的青春就如同盛夏一般火热难忘。
现在是齐天的第二十八个夏天,少年时的他最爱的便是夏天。荔香蝉鸣,骄阳似火。可是有一天,他终于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心是可以顷刻间判若两人的。一夜之间,夏天成了他的梦魇。
今天同样是瓢泼大雨,齐天手里拿着一杯斯皮亚图斯——酒精度数最高的威士忌,望着窗外。“你从夏天走来,携风带雨让我无处逃避。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心扉,却只为了给我一场空欢喜。后来你走了,不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一并带走了我的风和日丽,苏诺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