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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羡慕你,得所爱

桔梗花的明年今日 谧雅阁 4886 2024-07-06 16:19

  医院的急诊室内,楚威躺在手术台上。

  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恍惚中,楚威看到一位着宋朝服饰的女子向自己走来,近了,那是凉未晞的面容。她仰起头微笑说:“相公,我给你送午餐来了。”瞬间,官宦世家出生的凉未晞,看上了他这个绸缎庄的学徒,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下嫁于他,贴了许多嫁妆办起了两人的绸缎庄,一桩桩往事如幻灯片掠过脑海。楚威握住凉未晞从送餐篮往外拿菜品的手,举到唇边,轻轻碰触,低声说:”多谢娘子。“他的眼中溢满幸福的光彩。

  画面陡转,凉未晞在床上挣扎哭喊,接生婆进进出出。之后,府邸里四处是引魂幡,立在棺木边的楚威悲痛溢于言表,握拳立誓,若有来世,定要找到凉未晞,护她周全。

  周身剧痛使楚威从幻梦中惊醒。这一生,我只遇见过一个这样的人;这一生,我只愿永远疼爱守护着她,为她筑造完美无暇的,幸福生活……她的名字,叫凉未晞。这一刻,楚威才了悟,那份无法割舍的,匪夷所思的怜惜之情的真实来源。我绝不可能伤害她,哪怕是第一天,在那冰天雪地中,明知她是顾在莒的人,我都不忍不管不顾。是的,不忍,这种令人费解的怜惜之情横贯了我与她共度的每分每秒。仿佛我那横征暴敛、动荡不安的生命,只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只是为了对她,倾尽温柔。可是,间接导致凉未晞的父母死亡这一事实已无法逆转,那一种顿悟无法形容,那一种绝望无法言表,如同身体某部分猝不及防地被断然剐掉,并且,永不愈合。

  “叫家属吧。”楚威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这么说。

  “楚威”楚威听到凉未晞带哭腔的声音。他许久才掀开眼皮,看到那张在梦中出现的容颜,模糊的轮廓。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凉未晞上前握住他的手,抑制不住地哽咽。

  楚威对着站在凉未晞身后模糊的人影说:“羡慕你,得所爱。”

  “滴——”搭在他身上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尖锐的长鸣。

  “啊——”凉未晞捂住嘴泪流不止,她无法原谅楚威是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可她也接受不了楚威为了救她而死的事实。顾在莒上前一步将她揽进怀中。这个不知其存在多年的同父异母兄长,为了救顾在莒此生最爱的人付出了性命,无论之前如何针锋相对,凭此举也一笔勾销了。

  再来说说这边的唐月曦。

  唐月曦那一刀,斩断了她的前程。现在她把江城最有权势的人给得罪了,还把一个原本或许会护着她的人给捅伤了。她跌跌撞撞地一路从前厅跑到门口,经纪人还在外头保姆车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拍车门,她蓦然被惊醒,然后飞速下车。经纪人被她的状态吓到了,连忙拉她上车,一上车唐月曦就低着头哭。经纪人扯了纸巾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曦儿,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这个样子出来了?”看到唐月曦这个样子,经纪人不免想到二十分钟前的情形。

  风风火火好几辆座驾停在凉氏年会门口,她当时透过车窗朝外面看去,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顾在莒的身影。

  经纪人问唐月曦,“我刚刚好像看到顾在莒进去了,曦儿,后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先别问,快让司机开车,快,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好。”

  保姆车飞速离开这个地方,经纪人眉头拧起,不经意的一个低头,却看到了纸巾上这一抹鲜艳的颜色,这分明是——血。怎么会有血呢?经纪人慌了,“曦儿,你受伤了吗?快,我看看,这怎么有血呢?”

  然而唐月曦却侧头流着泪看着经纪人,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伤人了,楚威不会放过我的,我想伤他的未婚妻,却把他捅伤了,怎么办?他不会放过我的!还有顾在莒,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依然叫她顾太太。”

  这话把经纪人听懵了。经纪人伸手去握住唐月曦的手,这才发现她手上满是黏腻,低头一看,是血。

  经纪人脑袋一片空白,她讷讷地问,“楚总的未婚妻不是你吗?”

  “不是,不是,呵呵……他真的好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未婚妻从来就不是我,他居然想跟顾在莒抢女人……”

  说到这里,唐月曦疯疯癫癫地喃喃道:“那我又该怎么办?为什么我跟的两个男人都喜欢那个女人,我怎么办?”

  这个时候,经纪人算是比较镇定的。

  她扯了不少纸巾去擦唐月曦手上血,一边说,“曦儿,你告诉我,你真的杀人了?”

  唐月曦点头。

  “咱们去国外吧,今晚就走,走最快的航班。”

  这天晚上,有保镖在江城国际机场某号登机口将正在安检的唐月曦带走,行为肆意,十分嚣张,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好些人拍了照片留存。

  这些人把她带回了楚威在赤铸山庄的公寓。唐月曦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带回这里,说明这些是楚威的手下,或许楚威无碍?依然想把自己留在身边?惊的是,他们守在门口不让她出去,也不许她去看楚威。

  几个小时过去,昏暗的空间里,唐月曦的肩膀耸动得很厉害。

  她在哭。哭声由开始的压抑到最后的毫无遮拦,是唐月曦从心有不甘到心如死灰的情绪转变。

  她也怀疑过楚威在美国离了婚后,一直不肯回来找自己。她是一个爱多想多疑的人,但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认为他是顾忌顾在莒的势力。可他在凉氏股东大会上忽然宣布要订婚,只是想当众给她一个惊喜罢了,所以他心里一直一直憋着这件事,连她也不说。

  进入年会,她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更不可能亲自说上一句话,她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会儿结束之后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说,她一定不能着急。可后来的结果过于残忍了。残忍到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自己错过了顾在莒,而楚威也只是利用自己打掩护。而她更加接受不了的是,他的未婚妻就是那个女人,这好像一把刀子,时时刻刻在割她的肉,让她痛,在她耳边说,她唐月曦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唐月曦越想越难受,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可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哭够了她也想出了自救的办法。唐月曦给顾在莒打了个电话,告知所在。

  然后,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接着重新细致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妆容不浓,偏偏那双眼睛她画得格外勾人,隐隐看去,还有几分像凉未晞的眉眼。

  接近两百平的大平层公寓,有着海景酒店般的落地窗,她将所有窗帘都拉起来,遮住了外面正漫天坠下来的飞絮。室内没有任何自然光线来源,她开了地灯,色调朦胧,营造出丝丝暧昧。

  唐月曦喝了两杯酒,顾在莒还没来。她靠在沙发上,卷成浪的长发全部披散到一边肩膀上,在给自己倒第三杯酒时,门铃响了。手指一顿,瓶口没对准酒杯,立马就有液体洒了出来。

  门开的那一刻,唐月曦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门框向外头张望了一下,方才守在门外的保镖都不见了,看来是顾在莒的人把他们都赶跑了。

  她靠着旁边的柜子睁着一双带着雾气的眸子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穿着大衣站在门口的顾在莒,浑身气息冰冷,眸色间带着阴狠的戾气,走廊上浓稠的光晕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修长挺拔。他跨了进来,脚步很轻,那声音轻得甚至都没能盖过唐月曦的心跳声,因为唐月曦此刻明显听到自己心跳如同擂鼓。

  门被他“嘭“地一声地踢上,男人眉梢眼角的冷漠丝毫不加掩饰,那些狠戾像狂风骤雨一样铺天盖地地朝唐月曦涌过来。将她给层层包围住。

  她再度身后一退,咬着唇,眼泪倏然夺眶而出......

  “在......“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唐月曦脸上。

  唐月曦整个人都懵了,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顾在莒会突然扇她一巴掌,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可是被江城人奉为神祇的男人,坊间提起顾在莒,谁不知道他嘴角那抹笑,虽然那笑底下人人都知道蕴藏着风暴,可至少旁人看到的只是他的温和。

  他是逢人都带着三分笑意的儒商,是智者。

  可他今天竟然动手打了她,打了一个女人。

  这一巴掌,唐月曦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直接被顾在莒的掌风给刮倒在地,唐月曦伸手捂着自己的侧脸,嘴角破了皮,有血渗出,疼痛蔓延全身。唐月曦脑子一片空白,只瘫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眼泪不停从眼眶里滚落。

  顾在莒没说话,只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昏暗的光影打在他脸上,衬得男人的眉目格外的深邃。

  气氛格外压抑,唐月曦忍不住了,她呜咽着,“你怎么能......“她想起身,下一秒男人微微俯身,右手卡着她的脖子就将她往沙发区那边拖,这里距离沙发少说也有十来米。唐月曦手指抓着他的手臂,半长的指甲直接在他手背上落下一道道破了皮的抓痕,但他就像浑然不觉痛一样。

  他将她扔在沙发,唐月曦手臂挣扎间不小心打碎了她刚刚喝酒的那个杯子,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安静昏暗的室内响起。下一秒,脖子上的那只手再度卡了上来,唐月曦瞪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眸子里染着嗜血的红色,那里似乎燃着一团火,能将唐月曦瞬间就燃烧成灰。

  他薄唇勾起冷厉的弧度,手指缓缓收紧,近乎一字一顿道:“唐月曦,你找死!“

  唐月曦身上还穿着浴袍,挣扎间,浴袍宽大的领口被撑开,露出了内里暗紫色的胸衣。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顾在莒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顾太太动手?嗯,我对你宽容,你就以为我时时刻刻都能对你宽容?谁给你这样的错觉,嗯?“顾在莒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指缓缓拍着她的脸蛋,嗓音喑哑低沉:“唐月曦,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唐月曦朝他看去,浑身发抖,可是那目光无法从他脸上挪开。几乎她一张口,嘴角的伤口就牵扯得很痛,可她不甘心啊,就算刚刚被他那样对待,她也不甘心。她看着面前这张一半的面庞都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心脏像是被人拿刀子狠狠割了一刀,汨汨的献血往下流。

  她说,“在莒,她都要跟楚威订婚了!“唐月曦狠狠咬着牙关,嘴角蔓延开血腥味,“你醒醒吧!“

  顾在莒眉眼森冷,薄唇扯出一道不是笑的弧度:“我顾在莒的太太,怎么可能是别人的未婚妻?”

  唐月曦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又哭了,“为什么你要结婚?你就那么爱她?!你当时要去参军,我离开你是我不对,我认了。那你为什么要结婚?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感情,不配有人与你共度一生。现在要拿顾太太换顾氏,你是什么感觉?“

  “啊----“头皮传来钻心的疼痛,唐月曦觉得自己的头发甚至要被他给悉数拽掉了。

  “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落在她同一边脸上,没一会儿,唐月曦这边脸肿得老高。她连话都讲不清楚了,甚至在极度惊恐下,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你真是找死!你要救你儿子,要回国发展,我准了。“男人下颌线格外凌厉,目光冷寒,可菲薄的唇上偏偏带着笑,那笑也是冷的。他说,“可我顾在莒的太太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你能主动去招惹的,嗯?你有几条命来承受我的怒气?“

  唐月曦快要呼吸不上了,她脑袋彻底一片空白。她捂着脸,将自己彻底缩在角落里,不敢去看他。这时的唐月曦,已经彻底怕了。

  “唐月曦,有些心思你若是藏起来,可能我终其一辈子都会纵容你,毕竟你说的对,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初恋,没有你在巷子口的那一声喊,我也不知自己会成什么样。于情于理,你都是我顾在莒应该尊重跟纵容的人。“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企图对顾太太动手,真是一副好牌让你打得稀烂。你回美国去吧。“男人低头伸手掸着自己身上的微尘,语气这时已经温淡了不少,他说,“你可知道,楚威死了,你捅的那一刀,致命。他死前要我带话给你,要你好好照顾你们的儿子,唐念!“

  这最后一句,将一室的绝望跟残忍都关在门内,留唐月曦一个人去感受。

  顾在莒拨了一个电话,沈晨在那边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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