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低头就可以闻见她发间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花果香，不腻，刚刚好那种。闻着让人很放松，仿若站在了春日盛开的果树下，树木的醇厚和鲜花的香甜，碰撞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洗发水，他总觉得粉色的包装下味道一定甜而发腻，像是工业糖精那样闻着就发闷，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好闻。
好一会儿，他轻拍着她的背，缓缓分开。
“我明天送你去高铁站。”谭寂之略微一顿，声线平缓。
谭纹然一怔，他的怀抱太温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看着他，有些疑惑，看起来有点傻傻的，“不是要上晚自习吗？”
闻言谭寂之勾了勾唇角，“一来一回时间足够了，回家还可以写两张卷子呢。”
“……哦。”她点头，走几步躺在床上，扯条薄被搭在腰间，偏头看又坐到椅子上的谭寂之。
想了想，谭纹然试探性说着，言语中带着雀跃，声线都上扬了，“要不国庆你来y市，我带你转一圈放松放松？顺便也可以去我学校逛逛，旁边也有不少大学，先瞧一瞧，说不定就想报考哪一所，以后填志愿也有个印象。”
国庆有三天假，来回半天，再怎样也可以玩两天，她还可以跟谭寂之一起回来待到国庆收假，想起来心情就很不错。
“不要，”谭寂之掀眼，思量片刻，淡淡道：“太麻烦了。”
谭纹然挑开眉头，“放假嘛，总得有个放假的样子，而且你只管带人，剩下的我来安排，回来我还跟你一起，也不会孤单，多爽……”
“不要。”谭寂之温声道，态度却松动不少。
“真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谭纹然故意抬高音量，看他心口不一的样子不免好笑，又耐着性子说了好一通，才得谭寂之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谭纹然也不恼，从旁边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调整一下姿势，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我想想啊，到时候先坐地铁带你去庙里拜拜，争取高考超常发挥，那里香火可旺了，一准灵，还要带你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可长了，都连到隔壁学校的小吃街了，要不是中间隔了一堵墙，恐怕早成一条街了，不过没关系，过条马路就是了，很方便……”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没声了，歪倒着就睡着了。
饼还没画完呢，就睡着了？
真是没有敬业精神。
多忽悠一下嘛，他不就同意了？
他无奈一笑，好像根本用不着忽悠。
走近把她枕头放下去，调整她的睡姿，将被子掖好，关灯，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夜深了，凉风习习，窗户没关紧，风悄咪咪钻了进来，惹得窗帘在前后荡悠。
很安静，落针可闻。
只有时不时从小区下的停车位发出一两声锁车声。
摸到手机看了一下，都凌晨两点了。
快睡！明天还要早起。
一直催眠着自己，睡倒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都十一点了，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睡这么久。简单洗漱吃个午饭，十二点半出门了。
车票是两点的，现在慢哒哒过去到那应该一点二十，来得及。
没有坐公交，直接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去高铁站。”
“好嘞。”
车程四十分钟，东扯西扯也没扯到离别这两个字眼上面去，可空气中却充满愁绪。
果然只有走的这一天恋家情绪才特别强烈啊。
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色，又要离开了。有点失落，有点怅然，鼻头有点酸，揉了揉鼻子，感觉好了一些。
“是开学了吧？”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他们一眼，笑了笑，热络开口。
“是啊。”
司机师傅由此打开了话闸，因为他也有一个上大学的女儿，还是在外省，刚刚才送去高铁站呢。说了好多话，这一去又要几个月不见了，好在我家那孩子经常打视频回来云云。
一路过来，司机师傅的热情冲淡了离别的愁绪，有时候笑着回应几句，时间也愈发快了起来。
下车的时候师傅还依依不舍的，最后接了下一单才不得不走。
开学了，高铁站大部分都是学生，也有一些出去工作的，找了半天都没有座位，只能在旁边的站一会儿。
一点二十八了，减去进候车室花的时间，跟预计的没差上太多。
蒋一凝还没来，谭纹然发的消息也没回。
“到了发个信息。”谭寂之把行李箱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坐会儿。
谭纹然用手压了压，还挺结实的，并没有坐实，不过行李箱还是承载了大部分重量，挺舒服的。
“怎么跟爸妈一样唠叨。”谭纹然仰头笑了笑，露出了几颗白色的小牙，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谭寂之没说话，视线落在检票口，隔了老远一段距离，长长的队伍排得整整齐齐，显示屏上面“正在检票”几个绿字出现的时候，队伍开始往前移动，不一会儿整条队伍都已经消失在候车厅。
这只是通往其他地方的站台，不会多做停留。
身边的人群都在流动，有人来有人去。
一点四十五的时候蒋一凝来了，视线转了一圈才看见谭纹然，拖着行李箱走路带风地过来了。
“咦，”蒋一凝才瞧见谭寂之，刚才一晃见着个人影，只不过是背影，两人又没有说话，看起来就跟离得近的陌生人一样。她根本没想到谭寂之还会送谭纹然，看着他惊道：“不是要上晚自习吗？”
同样的话第二次听见了。
“时间够够的，回去还可以写两张卷子呢。”谭纹然笑着道。
“多贴心的弟弟，我也想要一个，”蒋一凝感叹道：“但是我们要走了，快来不及了。”
“回去吧，路上小心。”谭纹然叮嘱道。
从出门开始行李箱一直都是谭寂之拿的，谭纹然现在发现推起来就很重，更别说要放在行李架上了。
检票之后谭纹然回头，看见谭寂之一直目送她们，心里暖暖的，朝他使劲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