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花香在山下就可闻到。微风吹过,无数的花瓣犹如漫天斑斓的雪花纷纷飘向空中,在阳光下在照射下现出清丽的色彩。
老幺和李晴二人,提着袋子一步步往山上走。老幺顺手在路边摘了一朵杜鹃花,戴在李晴发髻上。
李晴笑话他道:“请爱护花草树木。”
老幺傻傻的笑着道:“好好,我下次注意。”
两人继续往上走。虽说是山路,但早被人铺好了台阶。两人毫不费力就到了墓园门口。再往里走,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自家亲人的墓碑前祭奠。
老幺带着李晴穿过祭奠的人群,到了两座墓碑前。兰雅早等在那里。她已经用带来的毛巾把两座墓碑擦干净,周围的杂草也清理了,就等老幺他们前来。
老幺将袋子里的香烛、供奉的糕点、酒水分成两份摆在墓碑前。他点了两支烟,刚弯下身想要分别放在香炉上,想了想,又将两支烟一起摆在左边的香炉上。
“程哥不抽烟的。”老幺念叨着。
兰雅听到老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瞎念叨什么呢!”
这时,小胜和刚子也来了。他们带着兰沁一起上来的。兰沁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见兰雅正看着她,她低着头走到兰雅身边,叫了声“姐”。
兰雅“嗯”了一声,道:“你是应该来看看程诺和路医生的。”
兰沁没有说话,她在兰雅面前还是有些发怵。
“路医生他……”半晌,兰沁才开口问道。
老幺看了看李晴,李晴知道老幺的意思,便开口说道:“路老师脑部有动脉瘤,就在脑干附近。他平时有偏头痛,就是因为这个动脉瘤导致的,而且这个病不做造影检查发现不了。程哥的事情,路老师情绪波动太大,动脉瘤破裂,出血压迫了脑干,抑制了呼吸中枢。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救回来也只能是植物人,还要靠呼吸机维持着……”李晴呼出一口气,觉得胸中憋闷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他本人以前就申请过器官捐献,而那时他在医院ICU已经待了三天,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医院宣布他脑死亡,红十字会工作人员来协调,将他的器官供给了需要的人。”
兰沁吃惊的捂住了嘴。她知道路一航死了,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内情。
“路家所犯的罪过,最后老天却让路一航偿还了。”
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身后的来人。那人接过老幺递来的沉香,点燃后分别在两座墓碑前拜了拜,然后将沉香插进香炉。
“肖警官。”老幺打招呼道,“你好。”
肖振宇与他握了手,又看了看程诺墓碑上的照片,心下一阵悲伤,也不愿多说。
老幺心里难过,转移话题说道:“路氏集团的案子,我们看了新闻,这一两天就要开庭了。”
肖振宇本就黝黑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没错,是要开庭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在机场抓住路顺林、路一舤和赵媛儿时,他们正准备出国。若当时没有逮捕他们,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潜逃出国了。多亏有程诺和路一航收集的证据。证据我们已经提交检察院,定罪方面没有问题。可惜的是......我没能救下他们俩。”
肖振宇心里叹息一声,回忆起当夜的情形。
那夜他们赶到手机最后的定位地点,当地派出所和刑侦支队的警员迅速控制了废弃厂房内的人员,却找不到程诺二人。在厂房后方草地上,肖振宇找到三名被打倒的守卫,讯问下得到路一航和程诺逃走的方向。因为天色已晚,搜救工作十分困难。应急救援队和民警在黑暗中寻找着两人的踪迹,但毫无收获。直到肖振宇听到了树林深处的枪声,搜救人员才找到了两人。
肖振宇还记得他们找到二人时,程诺浑身鲜血躺在路一航怀里,而路一航昏迷着,却保持着坐姿护住程诺。两人被送出树林,上救护车之前,程诺早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征。路一航在附院抢救了三天,依然未能救过来。
这一年来,肖振宇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没有派程诺去路氏集团,如果当年没有将路一航牵扯进来,事情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局?有时他又不得不相信,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上天已经决定好的,无论用何种手段都没有办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听说路哥的一颗肾脏,供给了徐伟的儿子?”刚子问道。
李晴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道:“只是坊间这么传的,没有真凭实据。你想呢,怎么会那么巧配型合适呢?器官的捐献者和受捐者是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器官完全是按照病情分配的。”
“所以我们并不知道那六个受益者是谁。”小胜补充道。
兰沁的眼眶有点湿润:“路医生是个好人,我以前对他态度那么差......”
兰雅抚摸着兰沁乌黑的长发,说道:“过两天开庭,你能作为证人出席,已经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了。”
兰沁点了点头,看着墓碑照片上路一航的笑脸,想到与他仅有两面之缘,这两面却成了一辈子的记忆,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下。
老幺蹲下身,在带来的袋子里找到酒杯,给大家一人倒了杯酒。大家默然不语,敬长眠在此的二人。
老幺胡乱抹了把脸,将眼泪擦干,说道:“程哥、路哥,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和煦的风吹过,像是有人在向他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