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琳披了浴巾,从浴缸里湿淋淋的出来,站在落地镜前,望着自己,不甘心的苦笑着,等她把身体擦干,浴巾轻轻的滑落下来,那光滑弹性的胴体便暴露了出来,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是满意,多年近乎苛刻的自律锻炼和饮食,成就了她苗条的身段。曾以为,自己的处子之身,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留给那个叫陆峰的男人,而现在,他却另娶他人。想到这里,她心里的委屈与怨恨如火山般爆发,嚎啕大哭。
夜渐渐深了,在夜的魅影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的打开手机,浏览了携程网的机票信息,买了明天最早一班回家的机票。是,她现在只想回家。她突然好想爸爸和妈妈。
杨曦琳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是吃了一惊,“你个丫头,搞什么突然袭击,弄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爸呢?”她问。
“在隔壁你张伯伯家下棋呢?我去叫他。”安顿好女儿,妈妈去敲隔壁的门。爸爸对女儿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仿佛他就在等着她的到来。
妈妈去了超市买菜,屋子里只有爸爸和她。爸爸慢斯条理的泡上一壶龙井,对着在洗脸的曦琳说“过来!喝杯你爸亲自泡的上等好茶。”
“陆峰昨天来过。”爸爸看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知道,妈妈告诉我了。”她抿了一口茶水,小声说。
“给!”爸爸从果盘里递给她一个橘子,“他带来的,你爱吃。”
“不吃!”她摇摇头。
杨逸驰望着女儿,虽然刚刚洗过脸,仍掩饰不住昨晚哭红的双眼和因缺觉眼皮底下泛起的黑圈。
“这次来,我看他哪里还有以前军人的影子,以前那股干净利落劲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邋里邋遢、胡子拉碴的,一点要当新郎的样儿都没有。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去泡了澡,理了发、刮了胡子,去外面吃了个饭,那张耷拉的脸才有了个笑模样。”爸爸奚落着。
也许这些都是真的,但现在从爸爸嘴里说出来,在杨曦琳看来,这是故意的。
她不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
妈妈买来了两大购物袋的食材,她进门就冲爸爸说“过来帮忙,我们中午包饺子,韭菜鲜虾鸡蛋三鲜馅的,曦琳,你先休息一下,饭好了,我叫你。”
爸爸和妈妈去了厨房,杨曦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便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妈妈正用手摸着她的额头“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病了?”
“没有,昨晚没睡好。”杨曦琳站起身来“我饿了!”
这顿全家在一起的午餐,不仅有她爱吃的三鲜馅饺子,还有一桌子爱吃的菜肴,“这么多?”她抬头问正忙活着的爸爸。
“你妈弄得的,我当帮手。”
“难得一家人在一起,我在网上学了几个大菜,给你爷俩露一手。”
吃饺子的时候,妈妈讲起了杨曦琳小时候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故事,“你那时啊,谁都不找,只粘着我,送你去幼儿园,死死地抓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老师费了好大的劲儿把你拽开,你哭的稀里哗啦。本来中午我要去接你,你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把你带到她家了,省得下午送的时候,你再哭一场,中午你老师包的饺子,叫你吃,你眼泪汪汪的不吃,最后大概是饿坏了,你指了指饺子,对老师说,没有醋......”
爸爸大笑。杨曦琳愣愣的自问:“我有那么衰吗?”她觉得用“衰”这个字,最能应和自己此刻的心情。
爸爸摸着她的头发,“谁说的?也不看是谁的丫头,这个性,我喜欢!”
从今天一进门,妈妈就发现女儿的情绪不对劲儿,昨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也没说今天要回来,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她了解女儿的秉性,如果现在问,那等于是白问,说不定凭空让她有了警觉,于是便说:“今天正好有时间,下午去看看你姥姥,这段时间,她一直念叨着你。”
杨曦琳乖巧的点点头。妈妈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她站起身“昨天陆峰来,睡在你的床上,我去给你晒晒被子,把床单和枕套给换了。”女儿的洁癖,她是知道的,以前,如果有人去了她的房间,即便是只在床上坐坐,她也会重新换套床品,她的房间,除了家人,一般没人能进。
“不用了,就呆一晚上。”她咬了一口饺子,低声道。
妈妈刚要说什么,爸爸摇摇头,示意她住嘴。
吃过饭,妈妈和杨曦琳打车去了超市给姥姥买点东西,路上,妈妈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出什么事了吗?”
杨曦琳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我能有什么事?”
妈妈稍稍放了心。接着问“最近和叶骁南联系吗?”
“昨天不是还一起吃过饭。”她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告诉过妈妈,但同时又想起昨晚叶骁南约她今天去公园散步的事,当时自己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今天一定是去了,而自己,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从杨曦琳回到家,自己的屋子,她还没踏进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妈妈说陆峰在家里待过一晚上,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今天妈妈的话,也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从姥姥家回来,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她陪爸爸妈妈看了会电视,明天她要和爸爸一起走,省城的航班更方便些。
“早点睡,明天还要出发。”临睡前,妈妈嘱咐道。
“哦,知道了。”她心里隐隐在期盼着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便拿出睡衣,去了洗手间。
冲完澡,她朝父母的房间看了一眼,他们大概已经睡下了,于是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床上,用被子狠狠的蒙住全身,无声的抽泣了起来。她现在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她只想能嗅到他的气息,昨晚留下的气息。她不知道他们的下次见面是在何时何地,以怎样的方式相见,也许,他会牵着他妻子的手,介绍着自己;也许,他们永不相见。但此刻,她更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布置新房,和即将成为新娘的那个人商量着他们的终身大事?而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她在心里不止一遍的问自己“他爱过我吗?他爱过我吗?”也许,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他以往所有的关心和爱护,只不过是出于一种哥哥对妹妹般的亲情式的爱。而自己,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