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盛开的时候,公司里组织了一次活动,去郊区百里之外的桃园游玩。这对久居写字楼的这些白领们来说,用他们的话来说“是一次身心放松的旅行。”
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照了,漫山遍野是盛开的桃花,在春风中,迎风摇曳,今天的人不少,本地的外地的操着不同的口音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都为这一幅春日桃花图所惊叹,试想一下,在春日暖暖的风里,阳光高照,满山坡的桃花竞相开放,大家想放飞的心情是如此的期待。下车后,负责这次活动的人事主管和大家交代了一下,大家就各自活动了。
杨曦琳今天整个人不在状态,浑身软绵绵的,就想再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早上洗漱的时候,有点恶心,她以为是换季的季节,胃又出了毛病,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所以也没去在意,匆匆喝了一包奶就出了门,没想到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下了车,她有种想吐的感觉,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蹲下来吐,却怎么也吐不上来,反而更加恶心。韩俊走过来看着一脸煞白的她,问她怎么回事,她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韩俊走后没多久,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陆梅打来的,问她在哪儿?并示意她不要走开。她哪里还想走,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昏昏欲睡。
陆梅很快的找到了她,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就想睡觉,还有点恶心。”她强打起精神。
陆梅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
她喝了几口,又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些,便对陆梅说:“你去玩吧,我没事了。”
陆梅并没有着急走,她定定的看着她,不确定的说:“曦琳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杨曦琳眉毛一挑,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陆梅说:“是韩俊哥叫我过来的,他说你的反应有点像怀孕了,他不确定,可我想卫丽姐怀孕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看着杨曦琳的表情,陆梅没再说下去。
“不可能,我每年春天都这样,浑身犯乏胃也不好。”杨曦琳辩解道。
“那我扶你到我们中午就餐的那个民宿酒家,你到那里歇歇,也许会好些。”陆梅贴心的说。
“好!”杨曦琳不再坚持,和陆梅一起朝半山坡的那家民宿走去。
一个人躺在屋子的床上,杨曦琳此刻异常的清醒,刚才陆梅的话,让她不得不回忆起和叶骁南在一起的日子,如果真的是怀孕了,那时间应该推算到今年春节假期的那几天,那几天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忘乎所以到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那时,叶骁南还满不在乎的说:“你的例假又没个准点,哪能这么容易就怀上?”于是自己就信了他,那几天,他几乎天天晚上有聚会,回家后,就粘着自己。“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现在这个问题萦绕在她眼前,让她害怕和不安。
小院里陆续传来了人的讲话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劈柴的声音和各种忙碌的声音,杨曦琳朝窗外望去,是这户人家在开始准备午饭了。她走了出去,看见山石砌成的栅栏,栅栏外几株盛开的桃花,别有一番人间烟火的田园味道,立刻来了兴致,便拿出手机,来了几张自拍,又叫在一边摘菜的一个小姑娘帮着拍了几张,然后坐下来帮着摘菜,等着大伙儿的到来,暂时忘掉眼前的烦恼。
晚上回来的时候,她便去药店买了几个试纸回来,测试的结果让她大失所望:自己真的怀孕了。
第二天临出门的时候,她又不放心的测了一次,还是那个结果,看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下午有点时间,她决定下午去医院一趟。
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到了一丝的不安,刚刚给叶骁南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既然孩子不想要,早告诉晚告诉他都一样。”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便做出了那个令自己无法挽回的决定。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她忍不住想哭,按照医生的要求把自己安顿好,她盖上被子,昏昏然睡去,以至于连叶骁南打过来的电话,她都没有听见。
叶骁南是在昨天晚上,给她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又联想到下午她给自己打来的电话,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才定了今天的飞机,回到了家。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忙,没时间陪她,这次回来就多待段日子。
家里有点乱,厨房的碗筷没有收拾,卧室里的那张大床,凌乱不堪,叶骁南皱皱眉,拿起手机,给杨曦琳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她绵绵的声音“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昨天你打电话没听见,晚上给你回过去又不接,是不是生气了?”
“我这就回家,回去和你说。”杨曦琳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东西,她已经把该交代的事和韩俊说了一遍,然后给里安发了电邮,说了自己的情况,请一周的假。
叶骁南换上衣服,开始动手收拾屋子,他看了看冰箱,几乎是空的,只有几个鸡蛋孤零的放在最上排的冷藏盒里,他打算晚上出去吃。但令他一直不解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杨曦琳要和自己说,而且还是从单位赶回来和自己说。直到他看到卧室里的病历和那张流产的费用单,他才终于明白了过来,瞬间,他被一股强烈的愤怒包围了过来,他那颗男人的心被深深的刺伤。“她竟然背着自己做了流产!”他摘下围裙,狠狠的摔在沙发上,然后自己也重重的摔了过去。直到听到敲门声,他才睁开眼,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杨曦琳见没人开门,似乎意识到什么,便自己掏出钥匙开门,一眼便看到深陷在沙发里的叶骁南。
“你累了吗?”她关心的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
他厌恶的把她的手拿开,背过脸,不去理会她。
她分明感到了他的怒意,便明白了一切。
“对不起,骁南,没有和你商量,是我不对。”杨曦琳认错道,见他不搭理自己,她继续道:“我是想和你商量,可打你手机,你没接,我就自作主张了。”
“你就不能等一等,你就那么不待见这个孩子,这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就这样给杀死了。”叶骁南坐了起来,他的眼角挂着泪花。见她不做声,他继续道:“昨天你打手机没听到,晚上打你手机你不接,怕出什么事,一早就赶回来,有你这样的吗?你把我当成什么?”
杨曦琳的心顿时紧了起来,这些感受,她昨天在医院时没想到,今天也没想到,她所想到的只是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譬如我们都还有准备好;譬如我的工作还没有稳定下来;譬如你烟酒都还没有戒掉;譬如什么季节受孕最好,我们的身体需要调理到最佳状态等等。而现在看来,这些解释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如果自己这时候再不合时宜的说出来,反而会更激怒他。
“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到这些。”她喃喃道。
他恶狠狠道:“杨曦琳,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你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射向她的子弹。
杨曦琳不出声的望着他,望着往日恩爱的男人,完全换了一副陌生的脸,同时一种负罪感也渐渐弥漫着她。对!自己就是一个杀人犯,她痛恨着自己,便走进卧室,蒙上被子,哭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叶骁南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看样子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放下碗,他端视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她,语气柔和的责怪道:“你说你,不为别人想想,至少也该心疼一下自己,昨天刚做了手术,今天就去上班。”掀起被子,把她从被窝里扶起来,“我刚才从网上查了,你这是属于小产,至少需要卧床休息两周,来,把鸡汤喝了补补!”
杨曦琳满脸理亏的望了他一眼,乖乖的把碗里的鸡汤喝掉。
“你现在哪里也不要去,在家好好养着,我叫我妈过来照顾你。”叶骁南的话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用。”杨曦琳忙摆手,“怎么和妈妈解释?”
“这个我来说。”叶骁南制住她。
“你什么时候走?”杨曦琳问。
“我不急,这边有些事需要处理,我没时间在家陪你。”
“那我还是回家吧,我有点想家了。”
叶骁南没再坚持,点头道:“那我明天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