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值得吗？顾婉晴也没有答案，所以她无法回答对方。

　　这一次与那晚不同，她并没有想要自杀。但当湖水侵占自己的身体，开始要带走她的生命时，她突然就不想挣扎了，只是感觉很累。这些天她都感觉很累，想他很累、忘记他很累、在莫莉面前伪装起自己，更累。

　　“我原本以为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幸。”

　　顾婉晴始终不再说话，何启华便干脆如同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着：“如果刚刚不是因为救你，也许，我也会跳下去。”

　　终于，顾婉晴对这句话有了反应，转头不解地看向何启华。

　　“我还问你值不值得，其实我一样是个傻瓜。”

　　“你...”

　　“我和女朋友分手了，或者应该说，我被分手了。”何启华没等顾婉晴问出来便直接回答了。

　　顾婉晴低下头，没想到，身边还有个和自己一样苦命的人。

　　“我就是个开网吧的，虽然也算是个小老板，不过现在做这行不景气，基本不赚钱。她不要我了，跟一个开大奔的走了。”

　　“你恨她吗？”顾婉晴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因为两个人坐得比较近，可能都听不清。

　　“恨，怎么会不恨，不过恨又有什么用呢？她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我希望能给她幸福。既然她觉得我做不到，我就应该放手吧！至少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也算是一种爱不是吗？”

　　顾婉晴沉默了，她在心里问着自己，是不是对他也应该放手，他不是已经找到他想要的幸福了嘛！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祝福？

　　“你放得下吗？”

　　“放不下，所有我站到了这里。不过当我看到你在水中痛苦挣扎时，我放下了。其实我也许就是这湖水，而她便是在水中畅游的那个人。当她享受这种感觉时，我们是彼此拥有的。但如果她已经厌倦了，想离开了，我要是再抓着她不放，她就会像溺水的人一样，痛苦、挣扎。无论这时谁向她伸出一只手，她都会牢牢地拉住不放，只想快点逃离我这片无趣、且危险的湖水。”

　　“是吗？原来他会是那样的想逃。”顾婉晴似乎找到了那个记忆中背影所赋予的答案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瞎说的，其实你也不用太介意。”

　　顾婉晴摇头，露出了一个凄然地笑说道：“你说得对。谢谢！”

　　“这是你说的第四次了，你真的不用谢我，反而应该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让我放下心中地恨，可能我已经跳下去淹死了。”

　　“怎么会，你游泳那么好，刚刚还救了我。”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些话让她想通了些什么，顾婉晴此时轻松了很多。

　　“淹死的，往往都是游泳好的。”何启华也感觉到了顾婉晴的轻松，这句话便有些打趣地说着。

　　手中的奶茶已经不再温热，天色渐晚，风也开始大了起来。顾婉晴又开始感到有些凉，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何启华当然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湿的，就算想表现下绅士风度，也没有办法。

　　“你住在附近吗？我送你回去吧！”

　　顾婉晴心里想拒绝，不过嘴上却没有说出口。其实她还是挺愿意听何启华说话的，也许因为同样是天涯沦落人，他的话里，总会有自己想要寻找的答案，可能这就是共鸣吧！

　　公园里的人已经比之前多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从人群中穿过，难免会引来异样的目光。相比较何启华还算好些，他的衣服虽然也没有干透，不过看起来倒不会那么尴尬。顾婉晴的裙子就不行了，就算外套可以遮挡住一部分，可湿哒哒的感觉贴在身上，让顾婉晴始终红着脸，不敢抬起头来面对路人的目光，尽量与何启华保持着一点距离。

　　走出公园，刚好路边有家服装店，何启华没有听从顾婉晴地回绝，拉着她便走了进去。店里导购员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瞪大了眼睛，若不是何启华直接将银行卡拍在了前台上，她都担心这两个人会不会有钱付账，想直接请他们出去了。

　　何启华亲自为顾婉晴选了一套衣服，让她去试衣间换上。顾婉晴有些犹豫，但如果真的让她就这样回去，确实太不方便。何启华没有让她犹豫很久，直接将她推到了试衣间前。顾婉晴还是走了进去，不然之前那个导购员的目光，就快要看得她无地自容了。

　　很快顾婉晴换好了衣服。这是套淡蓝色的裙子，穿在顾婉晴身上很好看。何启华的眼光不错，不但款式新颖，就连尺码都与顾婉晴非常贴合，使得之前还窘迫得像个落汤鸡的顾婉晴，瞬间光彩照人了起来。若不是脸上还带着几天来的憔悴，此刻头发微湿、裙袂飘飘的顾婉晴，堪称完美。也许这就是缘分吧！顾婉晴和这条裙子的缘分，也是今天被何启华救起的缘分。

　　只是此刻顾婉晴脱去了外套换上这条裙子，便露出了她的手腕，那条因为清早起来干活便除去了纱布的伤疤，丑陋的暴露在了另外两个人面前。

　　导购员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顾婉晴意识到是因为伤疤，忙用右手挡住，显得有些狼狈。何启华也被这道伤疤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侧身站到了两人之间，正好可以让顾婉晴避开导购员的目光。

　　“你男朋友的眼光真好。”那导购员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立即收起了之前异样的眼神，不停嘴地夸赞了起来。

　　“不...不是。”顾婉晴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但手却再也没有离开过那道伤疤。

　　何启华笑着将话接了过去。“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导购员同样笑着点头，不过看她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我能了解，心照不宣的样子。

　　“那条纱巾能拿给我看看吗？”何启华突然指着导购员身后的一条水蓝色纱巾说道。

　　导购员取来递给他。何启华笑着转身，轻轻拉起顾婉晴的手。顾婉晴有些紧张，但又不知该如何躲开。

　　“这条纱巾正好配你的裙子。”

　　说着，何启华温柔地抚掉了顾婉晴遮在伤疤上的手，将那条纱巾系在了顾婉晴的左手腕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