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灰黑色的天空中雷电翻腾,一道不合时宜的闪电照的黑夜如同白昼。照亮叶茂那张精致妆容的脸,虽然有伞,也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衣摆和发丝,看起来有些狼狈。
叶茂喝了酒,虽然只有一口,想了想自己打车去高哥家接人,打开手机地图,发现处处飘红。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打着伞走路过去。
天气预报说这雨会下一夜,叶茂也不等了,平时走路也需要四十分钟的路途因为暴雨走得格外艰难。
一个人走在路上总有些孤独,叶茂咀嚼回味着刚刚餐厅里清婉和池苑的话,总觉得有些难过。
沈清婉为什么那样执着,池苑的解释是她对自己和樊川的感情太过自信,明明是自己放不下这份青梅竹马的感情,以为全世界都和她一样,活在过去走不出来。
可是是谁让她对那段感情那样自信又坚定呢?叶茂想,那应该是一段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情啊,才会让她这样固执呢?如果当初不是她要分手,樊川会不会……
昏暗的天空劈下一道银白闪电,随后就是轰隆隆的雷动。像阵阵鼓点震在她耳边,也震在她灵魂深处。
没有如果。
那时的她和樊川如此幸运被命运选中,他们的相遇,绝对不能因为之前生命中各种各样“如果”给抹杀,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走了就是走了,沈清婉主动放弃了和樊川的感情,就不应该在樊川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之后,再拉所有人陪她生活在过去的幻想中。
樊川没错,池苑没错,她叶茂更没错!白月光虽好,可没人会永远沉浸在过去啊!
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
小樊也是要接回来的。
叶茂自嘲地摇摇头,她不过是出了趟国,回来之后自己的生活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身边的雨似乎更大了,叶茂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风衣,加快了脚步。
高哥好半天才从叶茂在暴雨中狂奔一个小时浇得几乎湿透这个事实的震惊中缓过来。
一边让媳妇递毛巾过来,一边默默地去厨房烧热水。
天呐,这孩子是不是少根筋啊……
他听见自己媳妇和他心有灵犀一样在客厅唠叨这个小弟媳妇:
“小叶,你知不知道你还怀着孕呢?”
“嫂子,我知道。我一点也不难受,感觉就走一会了,真的!”
“可是你淋雨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感冒了药都不能吃!”
“我知道的,知道的……可是我不是喝酒了嘛……”
“什么!喝酒了!你喝酒了!”
高哥听到后也是着急地从厨房出来,和自己老婆异口同声吼道。
“你们别着急,我当时是真的没有意识到那是酒,下意识地抿了一口,觉得不对就没再喝了,真的……”
叶茂说得都是事实,却不由得在高哥嫂子的眼神里心虚地低下头,越说声越小。
“这样吧,明天嫂子就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让小都医生好好看看。”
叶茂愈发觉得不好意思,把手里的毛巾叠好放在腿上,缓缓开口:
“嫂子,真的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可以去的,你们帮我照顾小樊我已经很感激了……”
“叶茂!”
叶茂没想到嫂子会突然高声吼她,吓了一跳,随后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又对她说:
“如果樊川现在清醒了,看见你现在这样他会怎么想?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要不然你想让他后悔死嘛!他要知道你现在没有人照顾,得有多难过,你明不明白!你说也是,明明那样好的两个人怎么就遇到这事……”
说完叶茂看见嫂子扑进了高哥的怀抱,低声哭泣,高哥轻抚她后背,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转头和她说:
“听你嫂子话,明天我在家看小樊和孩子,你们去医院吧。”
叶茂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不能再让高哥和嫂子难过了,已经够麻烦人家了。
“好,麻烦嫂子了。”
她听见自己木讷地答应了,一身湿衣服坐在沙发上实在是不自在,她说要去看看小樊。
却先被拉去嫂子的衣帽间,让她挑两件衣服,换下自己身上的那套。盛情难却,湿衣服穿在身上又实在不舒服,叶茂挑了件基础款,去浴室洗了澡,换上了。
外面大雨依旧瓢泼似的下着,叶茂和樊川毫无疑问地被留下了。她再一次表示了感谢,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来回报他们一家的恩情。
“别说那个了,不是要去看看小樊嘛?快去吧!”
“好啊,我去看看。”
儿童房的门被叶茂缓缓推开,她屏住呼吸,眼前他和小孩子玩耍如此温馨,以至于她不敢惊扰到丝毫。
高银河小朋友稚声稚气地问道:
“小樊哥哥,你知道这个玩具火车怎么叫嘛?”
樊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
“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就这样,捏住鼻子,呲——滴滴……”
叶茂看见她的小樊跟着小朋友一起做这种滑稽可爱的动作,然后笨拙地模仿想发出一样的声音,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茂叶茂!你来了!”
屋里人终于注意到她出现在门口,向她奔去,又是扑到叶茂身上,摆明了是要撒娇的意味。叶茂一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一定是又看上了什么,撒娇让她给买呢……
“怎么啦?你又想要什么?”
“我也想要小火车,不,要大的……”
大的,那带你去看看高铁行不行……
“姐姐我也要!”
“一边玩去,这孩子……”
可怜的银河小朋友被妈妈拉走去睡觉了,叶茂好心地安慰他说:
“等姐姐下次来,一定送你一个更大的!”
“不用买,叶茂,你快带小樊睡觉去吧,他的玩具已经够多了。银河,和哥哥姐姐说晚安。”
“姐姐晚安,小樊哥哥晚安。”
小朋友露着漏风的小牙,对她甜甜地笑,叶茂也对他笑笑,夸他真乖。
樊川不满地拉了拉她的手,好让叶茂不要忽视他的存在嘛……
“走吧,小樊!我们也去睡觉,我们今晚不回家了,就在这睡啊……”
“你会陪我吗?”
叶茂捏了捏樊川撅起的小嘴说:
“小傻瓜,我不和你在一块还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