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者，姜昀首先起身和她打招呼：“小柯，你怎么来了？”

　　两人显然是老相识。

　　孟柯：“姜昀姐，我这不是担心商徵嘛。哟好巧，童羽姐姐你也在。”

　　孟柯笑得极尽妩媚，搔首弄姿的样子，就差把自己扭成一根麻花来凸显身材曲线——which，远远不及童羽的身材有料。

　　这是冲着谁来的，不用想都知道。

　　关键这声姐姐……真的是谁听谁尴尬。

　　童羽跟商徵今天黑色同款情侣卫衣，商徵黑裤子配板鞋，童羽则是黑色高筒马丁靴，配上高马尾，要多飒就有多飒，大三大四的学姐都不如童羽散发出的青春活力。

　　而孟柯呢——香奶奶家粗呢重工套装。

　　你说说，到底该谁叫谁姐姐。有没有点眼力见。

　　前一秒还在称呼年过半百的姜昀姐姐，下一秒叫童羽姐姐——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或者就是，故意的。

　　所以童羽直接连微笑都省了。

　　孟柯像是没看到商徵另一边空着的椅子，侧身在商徵座椅的扶手上坐下，有意无意地蹭着他：“商徵哥哥，我爸没有为难你吧？我在家替你说了许多好话，今早的会议如何？要不我再去跟他求个情？”

　　商徵每向反方向倾斜，孟柯就更加靠过来，最后他干脆站了起来，孟柯也跟着起立。

　　童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心里不是滋味也是真的。）

　　姜昀：“……”（我早就看出孟柯这点心思了，奈何孟柯一头栽了进去。暗示过商徵好几次，这小子似乎从没过脑子。）

　　商徵：“不必。”

　　孟柯：“那，我爸没提出要解约吧？你还是可以留在公司的对不对？”

　　童羽想不明白，董事长在事业上如此成功，怎么培养千金就失败了。

　　商徵：“这轮不到你爸做决定。”他绕到童羽另一侧，与孟柯保持距离。

　　孟柯：“啊？是总部要和你解约吗？那我也可以帮忙的！我跟总裁的女儿Katherin一起参加过晚宴，关系不错！”

　　姜昀算是明白，商徵一直没把孟柯当回事，甚至没记住这张脸、这个人是有道理的——实在不值得他挂心。

　　就孟柯这反应能力，只怕朋友都难做。

　　跟童羽站在一起，高低优劣的区分就格外明显。孟柯有的是贵妇气质，而童羽是女王气场。论长相，孟柯个子没童羽高，五官都不差，但远没有童羽的精致，也缺少童羽眉宇间散发的英气。比童羽厉害的是妆容的浓墨重彩。

　　商徵：“多谢孟小姐好意。不过，不必对我的事情过于关心。”

　　商徵是听她一口一个爸爸，才想起来这位是董事长的女儿，模糊的记忆里，这人之前在公司，来自己面前晃悠过几次，至于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全然没有印象。

　　但是叫童羽的那声姐姐，还有童羽的反应，商徵是记住了。

　　童羽在这时候接话：“孟柯姐，昨晚还多谢你来陪我。害你没能全程看完商徵的演唱会。”

　　商徵：“她陪你？昨晚陪你的不是我？”

　　孟柯：“……”

　　姜昀：“……”（这话题请你们小俩口关起门来聊）

　　童羽：“昨晚在休息室是孟柯。你是不是忙糊涂了，最近我要陪你补觉。是你让孟柯来陪我的啊。”

　　孟柯连忙上前解释：“是助理传话给我的，呵呵，商徵哥哥那么忙，记不清了也正常。多大点事，童羽姐姐你就不要挂心啦！”

　　姐姐来姐姐去，谁听谁尴尬。

　　商徵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住嘴，目光始终在童羽身上：“她昨晚跟你怎么说的？”

　　童羽此时一脸诚实乖巧：“噢，她说是你多年的朋友。是你告诉她，有朋友受伤了在休息室，让她去作伴。噢，还说你每场演唱会都会给她门票的，我也要。”说完她小狗似的摊开手掌。

　　商徵拉下她的手：“没有的事，多年朋友我会名字都叫不出？更别提门票。昨晚的事，宝宝，我一无所知。我怎么可能让其他人陪你，要陪也是亲自陪。”

　　姜昀差点原地去世。宝宝？商徵？还有这腻歪宠溺的语气，救命，这是同一个人吗？？？

　　“孟小姐昨晚在哪？又是如何进的休息室？”商徵质问的语气明显流露出不满，还有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神，孟柯看着，就不敢撒谎。

　　而且在卡壳状态下的大脑，也没法现场圆谎。

　　孟柯：“我……在摇滚区。我有全场通行证的。”

　　商徵拿起电话，打给商家他的私人助理：“元叔，让律师团准备上诉。主办方现场治安漏洞，S公司安保人员玩忽职守。”

　　姜昀和孟柯被商徵突然的行动惊讶得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本能的冲动让她们想扑过去扒拉下手机告诉他不可以上诉，也是本能的认知没允许她们这么做：这是商神，斗不过。

　　更狠的还在后头。

　　童羽拉住他衣袖——也就她有干扰商徵行动的胆量：“演唱会现场有监控吗？”

　　商徵：“有。有全景录像，都不需要查监控。怎么？”

　　童羽：“我感觉不是自己摔倒的。”

　　商徵原本墨色的眸子更加暗了几分，转头对电话里说：“再把现场所有的监控和录像都拿来，童羽摔跤前后，各个角度的视频都要查看清楚。”

　　“童羽姐姐，你这是在平白无故给商徵增加工作量！”孟柯急了。

　　不等童羽还嘴，商徵拦在她前头：“我和你不熟，别插手家务事。有这功夫不如去学社交礼仪，最基础的称呼都用不对。”

　　说完，将童羽护在一侧走出会议室。留下目瞪口呆的姜昀和呆滞的孟柯。

　　昨晚的突发情况，在网上进一步发酵，在商徵离开公司后，好多关于商徵不敬业，恋爱脑等言论如野草疯狂生长，迅速霸屏。

　　一直坐阵一线，一手洞察走向一手指挥粉丝的几大粉头——包括童羽在内——都发现了舆论微妙的变化。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将此事扔给互联网任其发展，商徵的全球粉丝“脂粉”再联合一直手拉手一起走的欧阳洵粉丝“中华鲟”，还有向来讲义气的顾与粉丝“雨丝”，何止是占据饭圈半边天，那是几乎整个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负面评价占上风。

　　粉丝都如此神通广大，更别说爱豆。引导舆论有什么难的，对商徵来说控制舆论都不在话下，无非是他乐不乐意。

　　很明显，有人在操控，而且十有八九是S公司内部人员。

　　当童羽把这一消息告诉商徵时，下一秒就是一个亲亲。商徵：“多谢夫人提点，晚上给你奖励。”

　　童羽：“你不给我奖励就是最大的奖励。”

　　两人目光相遇会意一笑。

　　商家的司机在前头浑身不自在，又不敢擅自将挡板升起来，毕竟两位主人公都没觉得尴尬。

　　舆论被引导，公司内欧阳洵的团队却没有人来通报，显然这是公司的意思。

　　这是要撕破脸，还是在威胁，很难说。不难知道的是，这对商徵其实构不成威胁。

　　元叔不愧是商徵多年的得力助手，他的接班人，儿子元亦铮即将从港大毕业，也是商徵中意的助理人选。

　　两人刚抵达商徵在S市郊区的住宅，元叔便将调查的所有资料和结果一并发给了商徵，并向他报告进度：律师团已经开始起草文件。

　　商氏的团队从执行力到效率果然有国际大企业的风范，短短一小时内，不光拿到了现场各个角度的监控，并且将童羽跌倒的全过程，各个角度的都剪出来，该放大和该0.5倍速播放的部分全都已经做好，是一支完美的公关视频。

　　视频出自元亦铮之手。

　　童羽的感知没有错，她的确不是“自然”跌倒。多年健身和球类运动，不定期游泳，她的核心力量极强，而且四肢的协调能力天生较他人优越，从小到大就没发生过“因为站不稳摔倒”这样的事件。

　　画面中，童羽先是被抓住衣服往后拽，在这股阻力中勉强找到平衡，那只手突然松开。这两下还不至于让她摔倒，她只是晃了几下。

　　在即将站稳，正要直起身时，膝盖被一双尖头皮鞋一顶，这才摇晃几下摔倒在地上。

　　之后，因为商徵舞台上的走位，人流开始向舞台左侧方向涌，并不能看清究竟是哪几个人踩了童羽的手，包括全程让她摔倒的那个。

　　故意让童羽摔跤这一罪状足以让商徵为之大发雷霆。不是别人，正是孟柯。

　　当天她穿了件黑色貂绒外套，头戴渔夫帽。可能是自以为低调掩护的打扮——富家千金显然对低调有误解。

　　商徵眼底一片阴骛，配上他冷白的肤色和天然红润的嘴唇——颇有吸血鬼大开杀戒前的风范。

　　别的不说，沉迷于美/色的话——挺性感的。

　　但是商徵这脾气，童羽发现有必要安抚。

　　没等她有所动作，商徵先开口问她，好在对着童羽的眼神，有被温柔浸润，否则着实吓人。

　　“你早就知道有人在背后使坏？”

　　童羽：“我只是猜测。”

　　商徵：“为什么当场不告诉我？”

　　童羽：“已经出了那么多事，网上一团糟，公司高层还找你麻烦，我不想再……”

　　商徵：“不想再给我添麻烦？你怎么总是觉得自己是我的麻烦？”商徵这口气叹得格外沉重。

　　“是我把你宝贝得不够？还是对你的感情表露得还不够明显？”商徵用拇指摩挲她脸颊，“我以为，之前再不明显，昨晚也已经表示得很到位。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你不安好，我其他所有事情的成功都毫无意义。”

　　“商徵，你言重了。我承受不起。”童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突如其来的表白。挺感人的。感人到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就承受不起了？”他轻笑，“那你得好好练一练承受能力。”

　　“我没你那么能说会道，不过嘛，早在你把我放第一位前，你在我这里做了近十年的一位了。承受力，练就练吧。别再让我练体力就行。”

　　童羽在心里想，可千万不能让商徵觉得自己昨晚表示的不到位。若要更加到位，她估计不能活着见证了。

　　商徵：“夫人体力已经够好了。剩下的我锻炼来补上。”

　　童羽：“？？？谁是你夫人？你夫人不要你补！”

　　商徵：“你不是我夫人，你怎知我夫人要不要我补？”

　　童羽：“……”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说错话……

　　***

　　商徵的官方微博一直交给团队打理，私人账号他没有像大多数艺人那样交出管理权，而是一直自己管理，所谓的管理就是——看心情发微博。

　　一年到头，发的微博平均一个月一条都没有，其中几条还是为兄弟朋友等做宣传打广告。脂粉从不指望能从商徵本人的微博获取新鲜物料。

　　今天，商徵的个人微博诈尸——时隔多月首次为自己发声，准确的说是为自己女朋友发声。

　　商徵V：很多人对我昨晚的行为有意见。身为事件主人公，不能坐视不管。

　　下面就是经过剪辑和重点突出的视频。

　　此条微博一发出，加上元叔提前联系好的几位微博大咖将短短一小时内舆论主流微妙的变化以图文视频的方使呈现出来，事态陡然一个急转弯。

　　瓜瓜呱呱：“商徵视频里这女的我认得，S公司董事长的千金。指路@小柯基的美梦日常”

　　与此同时，现场其他时段的视频陆陆续续放出，不少都能看清孟柯的正脸。这一身黑色貂绒外套和渔夫帽上奢华的logo，让人想认错都难。

　　小柯基的美梦日常，的确是孟柯的账号，她主要就是用来分享自己的贵妇日常，晒自拍，姐妹聚会，各种高级沙龙，转发关于商徵的微博，偶尔发一发S公司的新闻。

　　@粉黛：太明显了，貂绒柯基就是喜欢商神，嫉妒她女朋友。好阴险一女的。

　　@商徵的小话筒：@粉黛这个“貂绒柯基”绝绝子啊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下三滥手段，配做名媛吗？？？

　　@正义的猴儿：女朋友被人身攻击，自己被公司暗地里捅刀子，S公司是在掩盖貂绒柯基的罪行所以给商徵泼脏水吧？

　　@SZ-yyds：@商徵天朝后援会@商徵全球后援会我们要个说法。为商神主持公道//@正义的猴儿：女朋友被人身攻击，自己被公司暗地里捅刀子，S公司是在掩盖貂绒柯基的罪行所以给商徵泼脏水吧？

　　一时间，对S公司和“貂绒柯基”的骂声直接在热搜屠版，喊着要求道歉都是过于小儿科，不少都是要求赔偿，还建议商徵解约，粉丝都大呼小叫地说他们来筹钱给商徵成立自己的公司或者工作室。

　　脂粉实力宠爱豆。脂粉是最大的资本主义经济体。

　　商徵各大后援组织经过讨论，及时发文，生怕被粉丝以“不作为”的罪名发起弹劾吧主运动。

　　@商徵全球粉丝后援会：由于昨晚演唱会安保措施出现明显漏洞和有意扰乱秩序的危险分子潜入，造成现场3人昏厥，一人严重受伤，商徵私人休息室也遭侵入。今早，舆论被恶意操控，造谣中伤商徵，其宣扬的扭曲的价值观，给社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与各大商徵粉丝后援会进行紧急线上会议后，现决定正式起诉商徵所在音乐公司@S公司中国分部，演唱会主办方@烨焰公司和对童女士进行人身攻击的孟柯女士@小柯基的美梦日常。

　　文字下方是盖有红章的律师函。

　　对此，最“感激涕淋”的当属五音夫妇的西皮粉，不光正主亲自撒糖，发微博维护女友，官方后援会也如此给力，在为商徵声讨正义的同时，不忘保护自家商夫人。

　　不管两人有没有领证，商徵家族对童羽是什么看法，知道在广大脂粉心中，童羽已经正式“嫁入”商徵的大家庭，成了脂粉要誓死守护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