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洗手间一眼望去空无一人,黑色大理石如镜面,反射明晃晃的灯光,穿过洗手区,隔间一列排开。
洗手间隔音效果极好,与外头喧闹火热的演出现场恍若置身两个世界。
只有最里面那间隔间传出一些声音,门是锁住的。
酒吧里醉酒、呕吐的人每晚都有,怕的是那些原本就身体底子不硬,喝多后引发其他症状的客人,其他live house有不少顾客在洗手间昏倒甚至猝死的先例,因此隔间都有机关,方便将门从外面打开。
商徵进来前就是去拿了开门工具。
他快步走到最后一间,将工具对准卡锁,摁下扳手一脚踹开门,只见顾程云将意识模糊的童羽抱在怀里。
看到童羽如白瓷的肩膀被顾程云的掌心包裹,商徵只觉得怒气从胸口迸射而出,动手完全是出于本能,情绪彻底挣脱理智的控制。
他拳头毫不客气地落在顾程云脸上,左手接住童羽伸向他虚弱无力的手,将她单手抱起。
接到他通知的贴身保镖及时抵达,商徵要求保镖先带童羽到车上,不用管他。
保镖看着比商徵矮但比他壮,长得也比他粗犷的顾程云,犹疑不决。
“还不快走。带她回车上,买瓶水,再买些处理伤口的药物,你要保证她安然无恙。”
保镖点了点头。
商徵与保镖说话的当儿,截住顾程云的偷袭,反手将他撂倒在地上,趁着打斗的空隙他又叫住保镖补充一句:“叫辆救护车,最普通的医院。”
自从二十年前狼狈地将那位陌生的小姑娘从变态绑架者手里救出,因为不够强大,自己和女孩都受了伤,商徵就开始学习散打和武术,之后开始练习拳击。
他出拳出脚的速度和力度,踢腿的高度,顾程云全都不是他的对手。
顾程云用的是蛮力,商徵用的是巧力。
没一会儿,顾程云完全被他打趴在地上,当然他自己也挨了打。
首先发现他的是宜曦。
“小徵哥哥,住手!你这样要出人命的!”
宜曦冲进来的时候,商徵对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顾程云又是一脚,将他彻底打昏过去。
他抬起眼,浓重的戾气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碾为尘土,阴沉的双眼似乎要将所有人都吞噬入地狱。
看到宜曦,商徵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你倒是有自知。”
说完,他不屑地抬脚跨过顾程云,绕过宜曦,直接出酒吧向停车场走去。
路上,他打电话给商珏:“哥,明天回老宅。”
商珏:“公开多少?”
商徵:“全部。”
***
商徵直接开车前往童羽的住处。
保镖办事很周到,不光买了处理各种伤口的消毒药水和包扎用的绷带,还给童羽买了保健类解酒药。
到家时,童羽已经较之前清醒了不少。
“商徵。”一进门,她就往商徵怀里钻。
她模糊的记得喝下那杯被偷换的青柠莫吉托之后,头开始越来越沉,伴随眩晕和疼痛,然后就是顾程云的脸。
她似乎是有向他求助,请他帮忙到吧台叫杯冰水。但顾程云说要带她过去。
每走一步,太阳穴的疼痛就更加往脑袋里钻,中间她大概是昏迷了一会儿,再醒来是在洗手间。
顾程云跟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一心想要离开,不在意也不想听他在说什么。
再之后,她就看到了商徵,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向他伸出手。
商徵好不容易摆脱她的搂抱,将她横抱起,进房间放到床上,打开空调。
可能是受了惊,童羽今晚格外粘人,一到床上,商徵只不过离开她,调室温和脱外套的功夫,她又喊商徵的名字,将他拉过来,手脚并用地把人抱住。
原本就未平息的躁动被轻易撩拨起来,从今晚在酒吧见到童羽第一面,商徵就在克制。
现在,童羽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柔软无骨,手臂和修长的腿因为环抱动作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商徵喉结上下滚动,松开衬衫纽扣至胸口,在童羽的惊呼中一个翻身,居高临下。
没多久,精致的黑色礼裙和哑光黑衬衫,在地上凌乱地缠在一起,室内,暧/昧的声音盖过外头呼啸的寒风。
之后,他将已经完全醒酒的童羽抱入浴室泡澡。
洗完澡,童羽整个人仿佛要散架,呈海星状趴在床边,头耷拉在床沿,让头发全都垂到地上,商徵坐在一旁耐心地给她吹风。
童羽:“真该让大家见见商神现在的形象。”
商徵:“你指跟你**还是给你吹风?”
童羽一个激灵,抓起枕头就要往他头上扔:“你无耻!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商徵:“做都做了还不让说?”
童羽被噎得无从反驳,递给他一个鄙夷而有力的瞪眼。
商徵:“看来还有体力,我们继续?”
回答他是装死的沉默。
吹干之后,商徵强行让她从床上起来,给她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不知是因为室内温度高还是运动激烈的后遗症,商徵浴袍完全敞开,躺在童羽一侧。
在反反复复欣赏这完美的五官和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六块腹肌和手臂、大腿小腿有力的肌肉线条之后,又回忆起刚才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童羽不受控制地,挪过去,趴在他胸口,手指轻轻描绘他腹部那只毒钳朝下的蝎子纹身。
在那方面的事情上,商徵跟清冷、冰山那就是地球南极和北极的距离,简直就是火山喷发。但说实话,很性感,比平常的禁/欲更具有吸引力。
另一面的商徵只有她能看到,想到这她就内心窃喜。
来来回回轻抚几次之后,童羽发现了异常,蝎子身体处有较长的一段凸起。
她凑近仔细看了看,确认是道伤疤。
童羽:“商徵,你这里怎么弄的?”
商徵:“叫什么?”
半晌,童羽:“老公。”
刚才,童羽被逼的不知叫了几次老公。只是,叫了商徵好像也没放过她的意思。
商徵:“想听实话?”
童羽白了他一眼:“你这个问题毫无价值。我叫老公不是为了听谎话,还不如我自己给你编一个。”
商徵在对童羽的感情方面感性了许多,但依旧比常人更擅长用理性思维分析利害。比如在“说实话”和“美丽的谎言”,他更倾向选择前者。
说谎太容易出破绽,感情更容易出现裂痕。而且,以他和童羽的洞察力,互相说谎还不被发现,挺难的。
商徵:“小时候救你那次,被刀划的。”
童羽轻抚的动作蓦地停住。
这道纹身岂止饭圈,在娱乐圈也是纹身界直接封神。
效仿者千千万,却不能效仿出商徵这隐秘气质,致命吸引力的万分之一。
他没直接将纹身露出来过,只是拍摄杂志时一些特殊服装故意在腰部做透视设计、镂空处理,还有穿宽松衬衫舞蹈时被捕捉到。
光是这样,粉丝拿着这纹身就能一脚油门将车开上高速,时速超过高铁。
童羽也是一名饭圈老司机。现在想到自己曾经开过的车——冲着这纹身开过的车,一阵后悔。
她下巴搁在商徵肋骨处,抬眸与他对视:“疼吗?当时。”
商徵将手放在她头顶:“当时只想着要带你出去。后来,挺疼的。”
童羽红着眼眶,低头一下,一下,认真到虔诚地亲吻他的纹身,没注意到商徵身体开始有些紧绷。
童羽:“我也要在这里纹身,跟你情侣款。”
商徵:“不许,纹身很疼。”
童羽:“你替我挡了一刀都不怕,我怎么可以害怕纹身这点小疼痛。而且,你那么多纹身,如此性感撩人,我也要。”
商徵:“你没有纹身就已经够撩我了。我替你挡了一刀,就是不想让你疼。”
童羽:“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不想让我疼,你还……”
童羽用眼神和表情示意就在不到一小时前商徵的罪行。
商徵:“嗯,那事除外。”
童羽:“除非你那事也克制地不弄疼我,否则我就要纹身!”
商徵勾起她下巴,轻吻住她嘴唇:“好,这次肯定不弄疼你。”
童羽:“这次????我不是这个意思!”
商徵:“是吗?那我误解了。但已经晚了。”
童羽:“……”
商徵还是说话算话的。最后一次格外温柔,轻手轻脚,但耗时也格外长。
童羽进入昏睡前还不忘犟嘴:“你若是帝王,阿哥格格绝对宫内满地跑,真真正正儿女成群。”
商徵:“我不用做帝王,你来为我儿女成群。”
童羽:“……”
还是睡觉保平安。
***
童羽一觉直接睡到天大亮。睡着前商徵把灯全都关了她也没在意。每次只要有商徵在,童羽就不在乎房间留不留夜灯,总能睡得很安稳。
她是被透过窗帘缝的阳光唤醒的。
她抬头看着依旧熟睡的商徵,能感知他轻浅的鼻息,鸭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
尽管五官线条锋利,但少了冰冷且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还是人畜无害了许多,男性版的睡美人。
“醒了?”
童羽才将手放到商徵脸上,他就睁开了眼。
昨晚的饕餮让他现在看上去像只心满意足而慵懒的狮子。
“睡得好吗?”童羽摸脸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就连商徵下巴上的这点胡茬,在她眼里都是性感。
“有你在就不可能睡不好。”商徵一条手臂搭在她腰上,这会把人又搂紧了些,早安吻。
被褥下两人只隔着童羽一件轻薄的丝绸睡裙。童羽发出警告:“早上不许了!”
商徵:“那你别乱动。”
童羽瞬间变成木头人。
看到电视柜上的消毒药和创口贴,她才想起,商徵昨天跟人打了一架,伤口都还没处理。
她套件睡袍起身,让商徵躺在床上别动,给他上药。
手背和手指骨节处有擦伤,侧边脖子有一道红肿的划痕。
与昨晚童羽给他留下的触目惊心的印记相比,这点伤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童羽还是心疼,毕竟自己男人。
“疼吗?”她边上药,边轻轻吹气。
“你还不如问我这里疼不疼。”他指指肩膀上的几个小牙印,还有脖子上鲜红的吻/痕。
童羽:“……”
“这就不好意思了?你看我后背。”
商徵转过身。
宽阔精瘦呈倒三角的后背,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现在布满泛红肿起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出几个指印。
她不知道昨晚自己这么用力,但一想到她用在商徵身上的力气,和商徵用给她的比起来,微不足道,负罪感就没那么强了。
“我给你上点药?”
商徵:“还是我给你上药吧。”
童羽:“不,我自己来!”
商徵挑眉:“你自己能看见?”
童羽:“……”
现在就别指望这人能说出几句正经话。
童羽经历了屏气凝神,紧张又尴尬的几分钟后,商徵终于给她上完药,还不忘“宽慰”她:“你还有哪是我没见过的,紧张什么?”
就在两人互相怜惜,互相攀比身上的痕迹究竟谁更多时,商徵接到商爷爷的电话。
商爷爷:“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现在人在哪?”
商徵:“在童羽家。”
商爷爷的声音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
商爷爷:“今天有空回来一趟?宜曦一大早就来了,说你昨晚就酒吧把人打的住进了医院。”
商徵:“嗯。还有呢?”
商爷爷习惯了他的料事如神:“还说是童羽挑起的。我看是你挑起的。”
商徵:“是对方挑起的。我回来跟您说,本也打算回来。宜曦今天不走?”
商爷爷:“说是要等你过来。你要她走的话,我去做工作。”
商徵:“不必。让她留着。”
商徵挂了电话。
童羽:“今天你要回老宅?”
商徵:“不是我,是我们。”
童羽:“你要去见宜曦?那我不去。”
商徵拨开她脸颊边的碎发:“吃醋了?小傻瓜,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把依旧软成一滩泥的童羽抱到洗手间去洗漱,在她耳边说:“我怎么可能让自己老婆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