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外
宋子毅望见宋子衡醒了,正要过去看他,就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由一个护士带着走了过来。
他们就是例行询问一些意外发生时的情况,陆风人一直清醒着,在救治前就问过了,但宋子衡伤势重,就等到了现在。
宋子衡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救下身边的小孩子,并未注意到什么,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而祁无咎在远处看到大概的楼层和另外几个目击者说法吻合。
目前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其他的要等后续调查看了。
“还死了一个女人?”裴沐起听到警察的话后非常惊讶,忽地想到长廊上孩子的哭声,“难道是那个孩子的妈妈?”
“是的,据目击者称,东西砸下来的时候,这对母女正好路过,当时要不是宋先生,可能那个孩子也……”
众人没想到还死了人,他们后面才来,除了祁无咎,都没看见那个被送走的遗体。
江恕己记得那个孩子的哭声,嘴巴里不停地低喃着妈妈,非常凄惨,当时他还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人死了。
真是太可怜了。
本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许是都听到了那孩子的哭声有多悲恸,又或者是同一事故的受害者,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很凝重。
尤其是裴沐起,她直觉这件事不是意外,可是连警察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此时都是猜测,全无证据,只怕说服不了任何人。
“别乱想了。”陆风见她神情沉重,知道她肯定是想到温国勋。
“嗯。”裴沐起瞥了眼时间,这都下午两三点了,为什么温疗疾还没来。
以他重视陆风的程度,知道他受了伤,没道理不赶过来。
是害怕不敢来,还是被拦住不能来?
警察强调让宋子衡等人放心,事态严重,就算是意外事故,高空坠物现在也要追究大楼住户的责任,赔偿问题不用担心。
只是要先查查这东西是从几楼落下,再找到责任人,可能比较慢,有进展他们会通知。
送走了警察,宋子衡没什么精神,合眼休息了一会儿,宋子毅见他没有大碍,便打算先把吴医生送回去,她从早上出门就一直坐着轮椅,七八个小时屁股哪里受得了。
吴医生想着自己脚残,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叮嘱他们两人好好养伤就离开了。
宋子衡流了不少血,头还有些晕,静静躺着等恢复过来后,才睁开眼看向裴沐起。
饶是心里有准备,再次看到她手上那刺眼的玩意儿仍旧觉得烦躁。
陆风见他一睁眼就看向小起,“哎呦”的呻.吟了一声,吸引裴沐起的注意。
只不过是脸上两道小小的划伤,还好意思在女人面前哼哼唧唧地叫,宋子衡对他幼稚的行为非常看不起,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沐沐,你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他刚才就看出她表情不对劲。
“现在还不确定,早上温国勋去起航找我,他接了个电话,说是不想看到谁,后来就听到你们出事了,我觉得这不像巧合。”
“他去起航了?刚才为什么不说?”陆风抬高音量。
“我又没事,有什么好说的。”裴沐起倒觉得无所谓,起航那么多人,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什么。
不过看到陆风眉眼里的担忧,让她心里一暖,对着他笑了笑。
“又是温国勋!”宋子衡咬牙。
他先待在部队里后又进入警务系统,被教育的始终都是打击违法犯罪,保护人民群众,之前拦截TSH一事只抓到何西飞,现在又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让他对温国勋深恶痛绝。
之后赵封尘和开宝来到病房,手上拎了不少东西,赵封尘还把岁成的电脑也一起带了过来。
早上陆风叫岁成回去休息,岁成在小公寓待了一会儿就收到赵封尘的信息,说是会所的系统有问题,让他去看看。
岁成很快找到问题并修复,还没离开就接到了祁无咎的电话,情况紧急,他都没来得及把电脑收起来,那时赵封尘会所有事不能走开,所以没有一起过来。
有了电脑,岁成就找了个角落开始调查监狱附近的监控,江恕己也是这方面的能手,拉了把椅子跟了过去。
开宝看到了裴沐起手上的钻戒,一顿夸漂亮好看,又说了些祝福讨喜的话,倒是让宋子衡听着很不痛快。
那么大个玩意儿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吗?简直俗气!
宋子衡当然不知道很多女孩子都喜欢bilingbiling闪闪发亮的首饰,只觉得这小姑娘不实在,喜欢拍马屁。
赵封尘也看到了裴沐起手上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寓意不言而喻。
开宝非常好奇陆风是怎么向裴沐起求的婚,光是想想就觉得肯定特别浪漫,就央求着裴沐起告诉她。
“浪漫?哪有什么浪漫,当时我还以为他要死了,就想着这人挺可怜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血全都是子衡的……”
“宋先生的?”开宝在裴沐起生日会上见过宋子衡。
听说这人还喜欢裴姐姐呢,要是知道自己帮了情敌……她余光瞥了眼身后裹了很多纱布的宋子衡,果然看到他脸都黑了。
宋子衡是没想到自己一身伤竟成了陆风的助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陆风听了乐不可支,还笑眯眯地对宋子衡道谢。
宋子衡被他气得忘了自己还是个伤患,一个翻身想远离他,不料却牵动了大腿上的伤,痛得他冷汗直冒。
陆风进院的时候看着衣服都有血迹,其实全身只有脸上两道被碎片飞溅的划伤,当时他想查看宋子衡和另一个女人的情况,才沾染了他们的血。
伤势很轻,当天就可以出院,只要定时复查即可。
裴沐起想去给陆风办出院手续,一旁看岁成调查的武溪行疾步跟了过去,温国勋已经对陆风出手,加上今天直闯起航,极有可能会对裴沐起不利,他不放心。
江恕己见武溪行过去,连忙也跟着,三人一起。
到了医院的缴费处,没想到又看到了那个小孩子,眼睛肿的像个大馒头,鼻子通红,衣服皱巴巴,窝在墙角,目光呆滞地看着来往匆匆的人。
她原本扎了个小辫子,此时发辫已散,头发上可爱的小夹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看着非常可怜。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江恕己走过去,四处张望,不见原本抱着他的男人。
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她刚刚没有了妈妈,江恕己鼻子一酸,觉得她太可怜了。
他想安慰她,可是又不敢轻易触碰,好像对方是个脆弱易碎的泡泡,一触即破。
江恕己就这么蹲在她旁边,挡着外面混乱的人群,为她隔开一方小小的安全的天地,然后就定睛看着她。
裴沐起和武溪行见他眼眶泛红,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小孩子的家属回来,小女娃察觉到自己好像被遗弃了似的,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让江恕己更加心疼。
就在这时,另一头传来吵嚷的喧哗声,裴沐起等人看过去,就见那个男人被几个保安拉着往外拖。
“怎么回事?”江恕己跑了过去。
“他付不起医药费还想着打医生……”其中一个保安解释,语气里满满的鄙视。
被嘲笑,还被那么多人看到,男人又气又窘,猛地发力又冲了过去,嘴里嚷着还他老婆,还要他们偿命什么的。
两方扭打起来,看病的人担心被波及,纷纷四处逃窜,场面一度非常混乱,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很快男人就被几个保安制服了。
小孩子看到自己的爸爸被人打,急忙跑过去,可是她人小又没力气,还没挤进人群就摔了一跤。
慌乱之下,也不知是谁踩到了她的手,又踢了她一下,小孩子完全爬不起来,最后还是武溪行动作快,才免得她再受皮肉之苦。
裴沐起见不得这种凄惨的场面,鼻子发酸,已经想哭了,“你们去帮忙,我去办手续。”
她办好事之后回到病房,没想到那对父女也在。
小孩子头发散乱,衣服脏污,被踩的手又红又肿,而那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恕己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该找的是温国勋,虽然现在没证据,但父债子偿,那些个医药费还是要温疗疾出。
“胡闹!”裴沐起揪着江恕己的衣领,把人提溜出去。
“温国勋的事都只是猜测,你跟他们胡说什么?这要是平常无所谓,温国勋那人,指不定会对这父女做什么。”
“我知道,我没对他们说什么人,我就是偷偷跟你和小行行说了……”江恕己凑到她耳边,压低音量,说的时候还警惕地四处扫视。
“那就好,至于钱,你还缺那点钱?”裴沐起挑眉。
这话让江恕己跳脚,“我哪有什么钱,就那份死工资!”
裴沐起见他捂着钱包,忍不住笑了起来。
“多少钱,让你这么计较?”
“不是计较,我要存钱。”
“存钱?”裴沐起见他神神秘秘便没再多问,“那你把收据留着,下次问温疗疾讨。”
她现在心里有疙瘩,直接叫了温疗疾全名,若他知道温国勋的所作所为却不阻止,这朋友也不用做了。
“好。”江恕己正想着这钱怎么报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