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陌生电话将她从伤痛的记忆中拉回到现实。
“喂,哪位?”她一边拿纸巾擤着鼻涕一边用浓浓的鼻音对着电话说道。
莫皛天在电话那头莫名的皱了皱眉头,立马又恢复正色,“你好,白总监,我是一休科技的莫忌愁,还记得我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厚重磁性的嗓音,白俢儿的思绪被突然打断,反应慢了半拍,“额……,莫总对吧,记得,当然记得。这么晚,您找我有事儿?”
“我在水云台有个酒局,希望白总监能赏脸来喝一杯。”
“额,这个……我现在人在外地呢,恐怕一时之间很难赶过去呀。”多年的应酬经验,信手拈来就是拒绝客户的借口。
“呵呵,是嘛,白总监,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也在水云台啊……”电话那头的笑声瞬间让人毛骨悚然。
白俢儿闭上眼睛抽了口凉气,将无语的郁闷吞进肚里,用那句永不过时的名言警句安慰自己:客户就是上帝!
毕竟是大客户,她得罪不起,既然谎言已被拆穿,那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她可不想让到手的鸭子飞走。
“跟您开玩笑呢,莫总还当真,您的酒局我一定到……”
不将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上,是多年来培养出来的职业素养。即使再讨厌刁钻的客户,她也有办法让对方心悦诚服。喝酒而已,她怕过谁。在酒桌上,她就从来没把自己当女人。
“好,我在皇宫1号等你。”
莫皛天挂断电话,让偎依在他身边的“妃嫔”(皇宫会所里女性从业人员的统称)跪安(撤退)。这样的女人,除了生意上的应酬需要,他提不起半分兴趣。
在门童的指引下,白俢儿来到皇宫。水云台的皇宫会所名声在外,白俢儿是有所耳闻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360度纯金打造的皇帝后宫,处处流露着金银铜臭的奢靡。身着唐宫汉服的宫女们毕恭毕敬的迎接着每一位入宫的客人。与从前明目张胆体验后宫乐趣不同的事,如今的皇宫增添了许多主题表演,让寻欢作乐变得富有情趣。譬如高雅之士可以让仕女陪你琴棋书画,或是让乐师舞姬们来一段歌舞附庸风雅,当然,大部分没有雅兴的俗人也可以像选妃一样选择自己中意的妃嫔娘娘相伴左右把酒言欢。现在的皇宫表面都是正规服务,至于特殊服务嘛,常客们都懂的。
走进皇宫1号,三五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身边已是“后宫佳丽”左拥右抱的繁荣景象。白俢儿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这里的女人们都是清一色的古装扮相,唯有她一身休闲便装置身其中,显得格外突兀。莫皛天热情的向她挥手招呼她过去坐到他身旁。
再次见到这个外形酷似莫皛天的男人,白俢儿有一秒钟的失神,然而那样的酒色氛围很快就将她从恍惚之间回魂过来。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是莫皛天,他不是莫皛天。
“介绍一下,”莫皛天起身对着那几个老板模样的男人说道,“这位是本色广告的白总监,我们这次AGK项目推广就是由她全权负责。以后还请各位贵人尤其白总监对我多多关照啊。”说道“关照”两个字时,他故意朝白俢儿挑了下眉,暧昧的讯号萦绕在眉间,白俢儿对此视而不见,刻意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哟,莫总,你故意把这儿的‘妃子’撤走,就是要给这位白大美女留位置啊。”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看向白俢儿,他正是海德地产的老总宋海富。
“莫总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没想到是因为眼光太高啊。”另一个中年秃顶的四眼男将目光移向白俢儿,笑容可掬的伸出右手,“白总监,幸会幸会,我是中恒地产的王大伟。”
白俢儿大方跟他握手回礼,“王总,闻名不如见面啊,中恒地产这两年在B市发展势头迅猛,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来,白总监,我先敬你一杯。”
没等王大伟说完,旁边的宫女就已娴熟的替白俢儿斟上满满一杯酒。
白俢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得旁人目瞪口呆,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啊。
一杯下肚,白俢儿毫无知觉,只听有人恭维道,“白总监不愧是女中豪杰啊。”
她主动将酒杯斟满一鼓作气跟在座的莫总,王总,宋总,李总……管他什么总,通通喝了个遍,不过三五杯,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莫皛天从白俢儿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不曾转移,在这莺歌燕舞,灯红酒绿之地,他的眼中除了她,毫无杂尘。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就在眼前,不曾受时光的打扰,在静好的岁月里开出一朵更丰盈饱满的花。他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怕错过了一眼。他的内心在自嘲,多可笑啊,他已经错过了十年,没有他的十年里,她已经变得成熟干练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
喝玩一轮之后,白俢儿顿觉头晕目眩得厉害。不是喝太急了吧,按照她平时的尿性,这点小酒也不至于啊。
“这什么酒啊?味道还挺特别的。”白俢儿面带红晕,举起的酒杯已经明显在晃动。
“这可是皇宫最有名的‘贵妃醉’啊,一般人喝个两杯就不行了,白总监,真是好酒量啊。”
宋海富趁白俢儿摇摇欲坠之时,欲将魔爪伸向她的腰间。然而还未等他阴谋得逞,莫皛天就先他一步将白俢儿揽入怀中。
“瞧,刚刚还夸你呢,这么快就不行了?”莫皛天充满玩味的眼神朝白俢儿揶揄道。
倾倒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那一瞬间,白俢儿产生了神志不清的错觉,然而脑中仅存的微弱理智驱使着双手无力的将男人推开。
靠,老娘还没在酒桌上失手过,想占便宜,滚开!
内心的呐喊仅仅停留在内心,酸软的双腿与晕眩的目光让她没有了先前的底气。然而就算没有底气,只要还有口气,她白俢儿都绝不认输。
“谁不行了,你才不行。喝啊,谁怕谁。”白俢儿拿起酒杯准备跟莫皛天碰杯。
莫皛天眉头微皱,大手将她手中的酒杯连同手一起握住,“白总监,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莫总,”白俢儿轻蔑一笑,旁若无人的朝莫皛天吹了口酒气,“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还未说完,胃里翻江倒海的食碎,便从口中不受控制的喷洒出来,一击即中的是莫皛天干净幽香的灰色西服。
洁癖狂的世界绝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一丝一屑,何况是这酸爽的污物。审时度势的宫女们赶紧上前来准备帮忙将他外套脱下,莫皛天立马挥手制止,厉声让一直守在门口的司机进来。李叔一听这语气,就觉大事不妙,疾步飞奔到场,看到这一身脏污的莫皛天,顿时慌了手脚。莫总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没话说,坏的时候能让人五雷轰顶。李叔小心翼翼的将莫皛天身上的衣服脱下,好在莫总除了脸色难看之外并未露出异样之色。
“先生,这衣服我去处理掉。一会儿给您拿件新的过来。”李叔心想,这衣服以后恐怕是不能出现在先生面前了,不如洗洗拿回家给自己儿子穿,毕竟这么贵重,扔掉怪可惜。
“慢着,”莫皛天朝他喊到。
李叔吓了一跳,以为五雷轰顶要开始了,之前的平静难道只是为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啊?
莫皛天看了一眼李叔手中的衣服,停顿片刻,不露声色的说道,“拿去洗衣店,洗干净之后放到车上。”
李叔总算松了口气,先生今天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