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同济医院的VIP病房内,陆宏成的秘书老张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董事长,心中万分纠结。跟了陆宏成这么多年,他也不想看到董事长一手创办的公司陷入危难,趁着今日董事长还算清醒,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知晓的实情告知。
“董事长,有件事儿我必须向您汇报,这两天有人在大肆收购宏达的股份。”他留意了一下陆宏成的眼神,见他抬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后,老张又继续说道,“宏达市值连续低迷了三年,好多股东都坐不住了,急着出手变现,我担心这次是有人趁火打劫,想动摇陆家的懂事地位,便暗中调查了一番。没想到收购宏达股份的人竟然是您的准女婿莫皛天。他的事业发展又不在上海,平时跟您和梦瑶也走动得少,他突然搞这么大的动作不知道董事长您知不知情。”
陆宏成愁眉紧锁,伸出枯瘦的骨指示意老张将他抚起来,他虚弱的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如果是莫皛天,那宏达还有救。他若是想搞小动作,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跟我女儿结婚,整个陆家都是他的。”
“那他这么做是?”老张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么做恐怕是打算跟陆家划清界限了。”一阵火气攻心,陆宏成又是一阵费力的咳喘,老张赶紧递来一杯茶给他喝了一口,他无力的摆了摆头继续说道,“罢了,只要保住了宏达,他想怎么样就随他吧。我的时日不多了,没有办法跟年轻人较真。老张,你是看着瑶瑶长大的,她叫你一声张叔,你比她那些叔伯待她都亲。那孩子从小就死心眼,我怕她钻牛角尖,非莫皛天不嫁。你说一个男人十年都不娶她,十年后更无可能。她也不是莫皛天的对手,手段也玩儿不过他。以后,还得劳烦你多费心开导开导她……”
……
周齐的团队果然办事效率一流,在短短三天之内,已经替莫皛天收购了宏达集团28%的股份,比陆宏成持有的最高股份还多出5%。对莫皛天而言,完成收购只是第一步,目的是为了在股东大会上拥有最高话语权。现在的宏达如同一盘散沙,管理层没有精明果敢的领导力和前瞻性,管理模式也存在很多漏洞,产品体系老化缺乏核心竞争力和创新能力,对技术不重视又导致技术人才的流失……诸多问题盘根错节,想要真正把它重新盘活,必须釜底抽薪大换血。
通过周齐,莫皛天也接触了不少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打算在这次股东大会之后正式派驻职业经理人进场考察。这天,他速战速决搞定吉米跟罗恩之后,将白俢儿的行李从罗恩家打包带回京九华庭,便火速赶往上海筹备即将举行的董事会,顺道请周齐去酒吧喝酒小聚。
“老周,这几天辛苦了。”莫皛天举起酒杯朝周齐的酒杯上一碰,一口喝下,“等忙完宏达的董事会,我再请你跟大家好好娱乐一下。”
“得了吧,我的哥,哪次你请人去娱乐不是自己半途就溜了,没劲死了。现在你有佳人在侧,那是更不可能跟我们这些单身狗混了。”周齐一边喝着他的敬酒,一边吐槽。当然吐槽归吐槽,兄弟依然是兄弟。
“莫皛天,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砸下血本大费周章去收购宏达?”周齐一边喝着马提尼,一边替莫皛天花出去的票子心痛,挽救这颗老树,莫皛天豪掷了十个亿,什么概念,他这十年身家基本也就搭进去了,“我知道你是想要还陆家人情,当初陆宏成给你投资了两百万,你现在大不了十倍奉还,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啊。”
莫皛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座,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有的恩情不是钱可以还。宏达是陆伯伯的毕生心血,他现在最大的两个心愿除了陆梦瑶的婚事就是宏达集团,这两个心愿我至少要帮他完成一个吧。”
“陆宏成的恩情还了,那陆梦瑶呢?她等了你十年,你这情债打算怎么还?”周齐冷不丁的拿莫皛天调侃道。
“我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是她自己太钻牛角尖。”从前提起陆梦瑶,莫皛天的脸色总是冷漠,可此时除了冷漠更多的是无奈。
“莫皛天啊,说你有情有义吧,你对一个女人又能做得如此绝情。她这十年,女人最宝贵的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真替她不值啊。”周齐喝几杯酒话也越来越多,绕来绕去多是替陆梦瑶抱不平。
“我若对她有情,那一开始便不会欠陆家的情,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偿还。她一直都知道我爱的人是白俢儿,我对她绝情,她才会清醒。”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想到陆梦瑶,周齐还是忍不住心疼了。毕竟她是他情窦初开时的梦,即使梦碎了,他依然希望有人守护他的梦。
“话说回来,周齐,你不是曾经暗恋过她吗?现在你俩都单身,要不要考虑认真追一次。”莫皛天似乎看出了周齐眼中的情绪变化,随口跟他打趣道。
“她眼里只有你,哪里会接受别人的追求。”周齐近乎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放不下的执念他也曾有过。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其实陆梦瑶只是表面高冷,经过了这些年,她对我的感觉应该也淡化了,只不过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执念。顶着我的未婚妻之名,也没人敢追她,她也就习惯一个人。我倒是真心希望有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能帮她早一点走出来。”
听了莫皛天的话,周齐心里有些复杂,这些年来他也交往过不少女友,只是再也找不到当初偷偷喜欢上陆梦瑶的那种感觉,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又怕被拒绝。他知道年幼时的喜欢存在着太多变数,那时十三四岁的他没有提起勇气走到她面前。直到过了很多年以后,他们再次相遇,那种心动的感觉愈发强烈,可是,她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不知弄人的是天意还是他差了一点运气。现在想想觉得挺讽刺的,如果他勇敢一点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喜欢她,她这十年光景会不会不一样呢?即使被她拒绝了又怎样呢,他连试都没试过,确实挺可惜。
周齐转动着手中酒杯有些心不在焉,他起身跟莫皛天说道,“去趟洗手间。”
瞧着周齐今日喝酒兴致缺缺的样子,莫皛天抬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这会儿他家里的那两只该是抱在一起想他了吧。
“要不咱俩今天就到这儿了,改天你想喝的时候我再陪你。”想到家里的那位,莫皛天嘴角就忍不住上翘。
“怎么,那位白小姐催你了?你不会大晚上的还赶回B市吧?”周齐问道。
“没有,我想跟她视个频,总不能在酒吧里啊。”莫皛天毫不避讳的笑着回道,看在周齐眼里又是塞了一口满满的狗粮。
他倒是想回去,只不过家里那位需要修整两日。况且明天一大早就得开董事会,怕时间来不及。
……
一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召开宏达董事会,陆梦瑶就紧张得一整晚都睡不着。陆宏成让她一个啥也不懂的女人管理体系如此庞大的老公司已经是把她逼上梁山了。她几乎没有退路。父亲还在病床上,如果她这个时候退缩逃跑一走了之,她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长大成熟的她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因为,她背后的大靠山已经倒下了。她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顶上,哪怕知道自己在管理企业方面毫无才华也毫无兴趣,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莫皛天帮忙,她也知道他一定会帮她,可那是她骄傲的自尊以及她跟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和资本,一旦他帮了她,那他跟她此生就再无瓜葛。她坚持了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一夜注定要在痛苦煎熬中度过了。
陆梦瑶驱车来到外滩的小酒吧,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暂时忘记烦恼。一个人喝酒总觉无趣,她便接受了身旁来酒吧找乐子的男人递来啤酒。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此刻她只想一醉方休,彻底忘却一切烦恼和痛苦。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胜酒力,才饮了三杯就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她推开想趁机占她便宜的陌生男子,歪歪扭扭的走向了厕所。一阵反胃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她在厕所里吐得稀里哗啦。这么多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总是人前光鲜,人后一个人面对着这样不堪的自己。她站在公共洗手池旁边,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眼泪不觉的向外倾泻,从无声到声嘶力竭。直到一双大手从身后将她扶起,又把纸巾递到她面前。
周齐不知在她身旁站了多久,不言不语。最后还是忍不住朝她走近。
(PS:想尽快完结了,关于周齐跟陆梦瑶的故事就不展开,有人感兴趣的话,后续可以再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