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这次轮到我惊讶了,难道这个帅哥认识我?
“我叫兰荻。”帅哥低头看了看我手里的文件,然后笑道,“你找Eric?”
我愣了愣:“Eric?”
“就是尚铭。”帅哥解释道。
“对。”我连忙说道,“我是来给他送文件的。”
“哦。”帅哥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里面喊道,“Eric,有人找你!”
说完,他又看向我,笑着问:“Eric还在洗澡,你先进来坐坐?”
“我……”我有点犹豫,老板不在,我擅作主张进他的房子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是我家。”兰荻说道。
我不禁暗自称奇,果然是老板的朋友,猜心思真是相当的准。
我跟着兰荻走进客厅,兰荻看着我,忽然就笑了起来:“辛苦你了,上楼很辛苦吧。”
伤心事被提起,我顿时无语凝噎,这岂止是辛苦啊,简直就是酷刑好不好,十八层楼,我长这么大都没爬过这么高的。
虽然我很想义愤填膺地控诉一番,可兰荻毕竟不是苗苗,他是我老板的朋友,所以现在明显不是个抱怨工作的好时机。我只好假装成不以为意的样子,然后露出轻松的表情:“还可以。”
我真的很想告诉兰荻我是走楼梯上来的,但是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因为我要在老板面前树立刻苦努力的好形象,这样我才更有希望尽快转正。
“还可以?叶子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兰荻一下子又笑起来,“这是我家,我家的电梯我还不清楚?那个电梯坏了吧,其实我今早也是走楼梯上来的。”
“是有点累。”兰荻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再瞒着了,“师傅说修电梯要两个小时,我要是在楼下等两个小时,老板就该问我怎么还没来了。”
“不会的。”兰荻说道,“Eric他脾气很好的,不会责怪你的,而且这次确实是因为电梯坏了。”
“其实走楼梯也还好。”为了给自己树立良好的形象,我再次悖着良心说道,“在楼下等两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况且走楼梯也就十几分钟,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你很敬业啊。”兰荻赞叹道。
“谢谢。”我顿了顿,又补充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认真点也是应该的。”
兰荻笑道:“你太谦虚了。”
“没有没有。”我客气地说道。不是我谦虚啊,那不然我说什么?是的,我也觉得自己很敬业?这未免有些太自恋了,还有点自卖自夸的感觉。
我和兰荻在沙发上又聊了一会,终于等到尚铭从浴室里出来。他刚走到客厅,兰荻就对着他笑道:“Eric,叶子来找你了。”
尚铭抬头看向我,我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解释:“我是来送设计图的。”
“嗯。”尚铭微微点头。他穿着一件浴袍,头发上的水还没有干,此时正顺着脸庞往下流。这样看着老板似乎不太好,我自觉别开目光,又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放桌上吧。”
“哦。”我将文件放到桌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文件送到老板手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任务完成了,我是不是就该走了?
于是我很识相地说道:“老板,那我就先——”
兰荻突然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我的手里:“叶子,Eric这几天没去公司,你们当下属的很辛苦吧。”
我茫然地接过苹果,闻言连忙道:“没有没有,工作量还是和平时差不多,大家都觉得还好。”
“哦。”兰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呢?你觉得辛苦吗?”
我瞬间有种战战兢兢,草木皆兵的感觉,就连手里的苹果都失去了原本的香气。有没有搞错,我老板他就在旁边,遇到这种问题,我这个当员工的除了“不辛苦”三个字以外,还能说什么?
当然,只说“不辛苦”三个字显得太过敷衍,于是我斟酌了一会,然后说道:“我还好,我还在实习期,就帮大家一点小忙,很多重要的事情都用不上我。”
“你还没转正?”兰荻露出吃惊的表情。
“还没。”看到他这么吃惊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尴尬,“还没转正很奇怪吗。”
“怎么会。”兰荻笑了笑,“我只是有点惊讶,你这么优秀的员工居然还在实习期,真不知道你们老总是怎么想的。”
不是吧,我老板他就坐在那,兰荻居然还当着我和我老板的面说他的坏话!就算他们关系好,兄弟之间可以随意调侃,可我毕竟是个外人啊。况且兰荻说我优秀,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他是觉得我哪里优秀呢?是不怕苦不怕累,连着爬了十八层楼的耐力很优秀吗?
我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背后更是觉得阴风阵阵,这时候不说点什么只会显得更加尴尬,于是我连忙给老板解释:“没有没有,尚总他公私分明,我觉得他这样做很对。”
说完我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下,公私分明,这什么词,说得好像我和老板之间有什么关系一样。就算有关系,那也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员工,他负责发我工资,我负责帮他干活,仅此而已,纯粹得不能再纯粹。
“嗯。”兰荻笑道,“叶子你很帮Eric讲话啊。”
我只得硬着头皮笑了笑:“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尚铭他是我的老板欸,我能不帮他讲话吗,更何况他就坐在我的旁边,就算他眼睛没朝这边看,但是耳朵总能听到吧。
等等,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兰荻他一直叫我“叶子”,就好像早就认识我。
联想到刚见面时他脸上惊讶的表情,我坚信这并不是我的错觉,兰荻他似乎真的认识我。
难道兰荻以前见过我?我不禁有些好奇,可不管怎样,我能肯定,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
兰荻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我终于忍不住问:“兰荻,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嗯?”兰荻朝尚铭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记得我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我说道,“可你一直叫我叶子,好像认识我很久的样子。”
“你是问这个啊。”兰荻一下子就笑起来,然后示意我低头看,“你胸前不是戴着工作证吗?那尚铭有你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我尴尬地笑了笑,“我还真没注意。”
“现在注意到就好了啊。”兰荻微笑着看着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我顿了一下,确信这次不会再出窘,才说道,“我明明叫叶嘉,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叶子?”
“因为好听。”兰荻回答得干脆利落,“而且你不觉得叫你叶子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吗?”
“有吗?”我愣了愣,有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有啊。”兰荻认真地解释着,“我叫兰荻,你叫叶子,我们都是草本植物,是一脉相承的。”
我实在没想到这一层关系,闻言只好配合地笑了笑:“说得有道理,你的中文很不错。”
一脉相承……这个词虽然听起来不太对劲,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无关。
“谢谢。”兰荻由衷地接受了我的赞美,“我也这么觉得。”
兰荻确实是个很热情的人,而且还自来熟,虽然我有时候也会自来熟,但现在老板坐在旁边,我难免觉得有点拘束,说起话来也有些言不由衷。如果不是因为尚铭坐在旁边,我想我应该会和兰荻很熟络地聊起来,甚至成为很好的朋友。只可惜没有如果,这些不过都是我的想象,所以这种可能还是算了吧。
我又坐了一会,尚铭迟迟没有说话,看来短时间内他是看不完这些设计图了,而我一直坐在这里闲聊也不妥当,说不定尚铭会觉得我在利用上班时间休闲,于是我吃完苹果就准备起身告辞:“兰荻,谢谢你的款待,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叶子。”兰荻突然叫住我。
他朝尚铭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我以为兰荻是在示意我向尚铭告别,便连忙补充道:“尚总,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尚铭微微点头,像是同意了我的告别。
我收拾好包,刚走到玄关的位置,就听见尚铭又说道:“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我顿时受宠若惊,紧接着我又想到这可能只是老板礼貌地客气一下,于是就顺水推舟地推辞道:“不用了,我回去吃就好。”
“留下来一起吧。”尚铭重复道。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禁有些愕然,难道老板不是在跟我客气?
我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尚铭看向我:“你回去还有其他事吗?”
“我……”我犹豫着,说实话,我想推辞吧,又怕老板觉得我架子太高;我想留下吧,又怕老板觉得我打蛇随棍上,爱占小便宜。总之现在我就被夹在这两种可能中间,左右为难,如履薄冰。
挣扎了半天,我终于决定实话实说:“好像没有。”
“那就留下来一起。”尚铭面不改色地说道,“吃饭不是事吗?”
好熟悉的对话,我想起之前在工地的时候,尚铭也是这么说的。
“是啊,天都要黑了,留下来一起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兰荻已经热情地将我的包接了过去,“我做饭很不错的,你不想尝尝吗?”
我依然处在受宠若惊的状态里,闻言连忙点点头:“好,好啊。”
“那叶子你在沙发上先坐着。”兰荻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到沙发上,然后笑着朝我摆摆手,“我做饭很快的,你就在这儿等我哦。”
我看了看兰荻热情的模样,又看了看尚铭镇定自若的样子,这时候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老板和他的朋友吗?他们留人吃饭都这么强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