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麻将室灯火通明的窗子檐上,着实有些做贼心虚之感。
季城欢挪动着身子,踩在了顾思淤卧室的窗台上,轻车熟路的将自己的身躯收缩有度,没费多长时间,基本上都进窗子里了,就剩下一条大长腿在窗子外面晃荡,这场面看着有些许不雅,但更多的是惊悚。
好在顾思淤卧室内的窗台上没放什么动静太大的东西,不然少不了一通噼里啪啦,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但令季城欢没有想到的是,还有更坏的情况。季城欢刚把在窗外无处安放的那条长腿收回,一脚就踩在了里面窗台上排列有序的图钉上。得亏季城欢的鞋底子厚,再加上还没有用力踩踏,季城欢只感觉到了脚底的些许微痛。
此时季城欢靠单脚支撑着整个身体贴在窗子上,那窗子好像不太干净的样子,季城欢想起刚才进来时摸了一手的蜘蛛网,眉心紧锁,胃里暗自翻滚。
进退两难,季城欢欲哭无泪。那图钉显然就是顾思淤摆放的,他可不敢揣测顾思淤有没有在地下放些其他什么奇奇怪怪又危险的东西。
相较于外面,顾思淤的卧室简直黑的不像样,伸手连个手影都看不见,就别说五根指头了。
季城欢想拿手机照个明,但又害怕惊扰到顾思淤,还是先把鞋子上的图钉抠下来吧。想到这样的处境,季城欢有些后悔自己的夜探行动。
楼下的麻将室好像并没有要歇息,一如既往的让人烦躁。
季城欢有些同情住在楼上的这家人,但想到顾思淤,心中燃起来了些无名之火。
“我这屋子里有什么好东西能吸引到个活的东西大费周章的进来探索的?”
突然而来的声音着实让正在伸手脱鞋预备拔钉的季城欢吃了一惊,那音色他很熟悉,那声音带着些自嘲式的冰冷。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顾思淤醒了!他醒来了?!是自己动作太大吵醒他了?季城欢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来了,怎么不下来了?”顾思淤的话让季城欢有些摸不着头脑。
“思淤,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季城欢在此窘境之下摊牌了,他也说不准顾思淤有没有识破他,但继续闹下去惊动了其他人,处境更为窘迫。
“季城欢!”顾思淤的语气尤为震惊,但尽量压着分贝,“怎么是你?”
“思淤,我……”季城欢说着摸了摸窗子,摸到了个活物,是蜘蛛?不错,结网的蜘蛛碰到他的手跑开了。
季城欢说不上来的一阵难受。
“你不要下来!不要动!”顾思淤的语气尤为急切。
然后顾思淤摸到了开关,灯被打开了,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季城欢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明暗缓冲了一会儿,睁开了双眼。顾思淤就在自己眼前,穿着白天那一身衣服弯腰摸着捡起地上排列有序的图钉。
“思淤,我来帮你。”季城欢看着匆忙捡拾图钉还时不时被扎着手的顾思淤,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
“小声一点儿,别把她们吵醒了。”顾思淤说着没有抬头,但手上的动作更加迅速了,“季城欢,你就在那里待着,一下都不要动。”顾思淤说着抬了一下头,虽然他看不见,但习惯性的动作仿佛他此时能看见一般,与季城欢四目相对了。
“好,我不动。”季城欢应下声来,“思淤,我不着急下来,你慢慢来。”
季城欢感觉自己的话像是起了催化剂加速的作用一样,没让顾思淤的动作慢下来,反而更快了。
季城欢没再说话,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顾思淤的卧室。
整体上有些说不上来的凌乱,显得拥挤,导盲竹竿倚在门后,床挨着墙,尺寸不大不小,床单被套都脏了,一堆衣服交叉互躺在床头角落,床中间睡过人的地方,放着顶深蓝色的帽子,床底下堆放着几只陈旧的鞋子,窗户上也是一层灰尘,还有季城欢不忍直视的那新旧叠加在角角落落的蜘蛛网……
如此简陋的格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顾思淤现实生活中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