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一直的下,院子里厚厚的雪也融化了几分,十来日也未有放晴的迹象,新年的气息却是越来越重,各家各户都忙着添置新衣裳,打扫宅院,雪院也是一样的忙碌喜庆!
这一日苏蒙的兴致颇佳,亲自写了对联,唤了李妈,蔡大姐一起到雪院的门口攀着梯子往院门上贴,大家乐呵呵的围在下头仰着脖子瞧,苏蒙笑道:“你们都先闪开,等我贴完了再瞧,等一下我的鞋底的灰落下来迷了你们的眼睛。”
李妈道:“怎么不等先生回来了再贴,你要当心,别摔着了!”
苏蒙笑道:“我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这种事情我小时侯常做的!你们别担心。”说着便将红纸对联贴的整整齐齐的,手上却沾满了红纸油,脸上也沾了一道红印。
君儿见了拍着手笑道:“妈妈成了大花猫了!妈妈成了大花猫了···”
此时正是程经回来的时间,程经下了车,扶着梯子,道:“怎么没个人扶着,这样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苏蒙忙的解释道:“是我不让她们扶的,怕鞋底的灰迷了她们的眼睛。再说这梯子很安全的,不碍事。”
程经一把将苏蒙抱下来,心疼的说道:“不许做这种不安全的事情,该等我回来再做。”说着,便将苏蒙抱进了院子,自己便出去贴对联去了。
不消一会的时间,程经便扛着梯子往院里走,将梯子放到了工具间,对着苏蒙道:“你呀,怎么竟跟小孩似的淘气,爬那么高,万一掉下来可怎么好?”
苏蒙噘着嘴,笑道:“不过是贴个对联而已,我小时候都能做的事情,我现在怎么不能做了?”
程经道:“以后不可以爬那么高,怪吓人的!”说着又宠溺的刮了一下苏蒙的鼻梁,道:“记住了吗?”
苏蒙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兴致来了,你这么一来,兴致都没被你打消了!”接着又牵着他的衣角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行了吧!”
程经将她抱在怀里道:“嗯,以后要乖乖的!”说着又抱起了地上的君儿,道:“你以后也不可以和你妈妈一样调皮,要调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君儿瞪大了乌溜溜的双眼,道:“什么叫收拾?收拾是一个很厉害的词语吗?”
苏蒙“噗嗤”一笑道:“鸡同鸭讲!”
程经亲了一下君儿,道:“收拾就是打你屁屁,明白了吗?”
君儿听了,挣开了程经的双手跑到苏蒙的身上,道:“爸爸会打我,我不爱爸爸,我爱妈妈。”
程经笑道:“不打,不打,你不爱爸爸,爸爸会伤心的!”
苏蒙道:“好啦,别逗孩子了,赶紧洗手吃饭去。”说着便将君儿放在了儿童椅上,为他装好了饭,夹好了菜,顺便又去厨房帮着端菜!
蔡梦大姐和李妈也是时候放假了,程经从包里拿出了两撘厚厚的红包递给李妈和蔡梦,道:“一年了,辛苦你们了,这点钱是心意。”
李妈和蔡梦手下了红包,连连说谢!收拾了一下厨房,她们解了围裙便回家去了。
苏蒙要留她们在家里吃完饭再走,怎奈她们想回家吃团圆饭去。
月光如水从窗前倾泻而下,如开满了一地的梨花如雪!
哄睡了孩子,苏蒙和程经便在月光下下棋,赏雪,看梅花!
苏蒙支着手歪在椅上,懒懒地落了一颗黑子,发觉不对,便要悔棋,程经哪里肯,她一推棋盘,道:“罢了罢了,眼见我是要输了,不玩了!”
程经慢慢的收起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开了架势,道:“这算什么,悔棋不成就耍赖,半点大家子的气度也没有,尽学足小家子气,来来来,再下一局。”
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肤色更加的透明洁白,她望着南窗下一株幽幽吐香的水仙,喃喃道:“我不下了,总是输,你也不让着我,大概是我这么久没有工作,脑子都生锈了吧!”
程经听了,抬起头道:“你想去工作?那君儿怎么办?我可不赞同保姆全程带孩子啊,很多价值观世界观的问题是保姆做不到的!我不能让我的老婆埋没了才华,得亲传给我的孩子,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苏蒙叹了一口气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我不会放着我的儿子不管的。”接着又道:“我呀,就适合在国学馆里转悠转悠···”
程经看了看她的脸色,道:“怎么净说丧气话呢,来,我们去画画吧!”
窗外的雪映着月光,显得更加的白,像是笼罩在白雪里的一层白色的月光,苏蒙和程经一起坐在窗前赏雪。
程经取了笔墨在案上作画,苏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画画本不是苏蒙的擅长,苏蒙只是常常在程经身边观详,偶尔学几笔神来之笔,程经见她认真,便将笔放于她的手中,道:“你来,你来画,我来看,就画楼下的白雪!”
苏蒙听了,灵机一动,将一卷宣纸打开陈铺在程经的眼中,不落一笔,笑吟吟的道:“我画好了,怎么?像雪白的雪吗?”
程经大笑,道:“就属你顽皮,一笔不画还说画成了,下棋耍无赖,画画也耍无赖,还说自己的脑子生锈了。我看啊没人的脑子能和你脑子比!”
苏蒙一脸得意,道:“谁让你在我不擅长的领域捉弄我的···”
程经道:“从前你下棋可是能赢过唐兄的,怎么今日这么懒惰呢!”
苏蒙含笑伏在他的肩头,道:“这不正是大雪茫茫吗?雪是白的,纸张也是白的,我无需动笔,雪景尽在纸上了!”
程经拍手亦笑。
苏蒙下楼摘了一些腊梅,白梅,绿梅,黄梅,红梅,颜色各异,一朵一朵的摘下放进琉璃圆瓶里,瓶中有融化的雪水,特别清澈,苏蒙将一朵朵梅花投入到水中,再经碳火一熏,香气格外的清新!
苏蒙半伏着身子身子勾了花瓣取了,程经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清冷素白的月光,自帘间透入落在织金毯上,似霜如雪,亦被这房中的淡淡清香蒙上了一层梅花的清香。
苏蒙倚在程经的怀里,香炉里艾香袅娜,散发着一缕淡淡的白烟,如丝如缕,微扬着缓缓四散开去。
程经的寝衣松松散散,房中和暖似三春明媚,也不觉得冷,他将苏蒙搂在怀里,和言道:“好好在家养育君儿,你是我最大的功臣,一个女人,没有比家庭的事更重要!懂吗?”
苏蒙昂起头,看着他的下巴,满是胡渣,摸了摸他胡渣,道:“嗯,我懂!夫君放心!”
雨还在一直下,落入雪地里,绵绵无声,天地间空旷而冷清。
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