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蔓工作很拼命,她几乎让自己时刻保持忙碌,但是这样一段时间后,她的免疫力变得越来越弱,在一次拍摄之后,手臂和背上起了红斑,万般无奈,她只能请假去医院开点药。
陈维尔看见了她胳膊上的红斑,便提出要送她去医院。医院里人很多,空调开得很大,挂号窗口排起了长队,陈维尔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自己坐在车里等她。
刚挂完号准备去门诊室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有空出来聊一下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
“你的老朋友。”
看着号码归属地,萧蔓不记得她有这个地方的朋友。“莫名其妙。”萧蔓挂断了电话。可是立刻一条短信又发了过来。
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到底是谁这么奇怪?萧蔓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她看着门诊前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便想先去看个究竟。
她走出了医院,可是门口人太多了,她不知道是谁。
紧接着短信又来了:往右手边那个走廊拐过去。
萧蔓按照短信的指示走到了那里。
长廊的尽头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波浪的卷发贴在背后,红色的一字肩裙子几乎到了大腿根,一双恨天高将她的腿显得白皙修长,远远看去背影很是高挑。
萧蔓走上前来,试探性地问:“是你吗?”
先是笑声,进而女人转过身来,摘下了墨镜。“萧小姐,你好。”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请问你是?”萧蔓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很好奇。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轻蔑的神情。“想不到司航眼光竟然这么差?”
萧蔓听到“司航”这个名字,突然怔住,又看向面前这个女人,好像有了点眉目。
“你是吕檫?”她试探性地问。
“呦,挺聪明。”女人轻哼两声,眼神像是一个阔太太在看路边的乞丐。
萧蔓看着她这个样子就很不爽。“你找我干什么?”
吕檫忽然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萧蔓一刻都不想再过多跟她多耗下去。“我过的挺好的,不劳挂心。”说罢,她转身准备离开。
“杀人凶手还想跑?”吕檫的话像利剑一样朝萧蔓飞来,剑上好像还沾着司航的血。
萧蔓慢慢转过身来,眼神忽然有了转变。“你把嘴放干净点,谁是杀人凶手?”她努力压制着心里的火。
“你。”吕檫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逼近了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萧蔓不打算再退让,上前一步。“司航死前,你为什么一直给他打电话?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为什么还来骚扰他?你说了什么让他到了想要自杀的地步?谁才是杀人凶手?”她步步紧逼,却字字如刀。
吕檫好像被她的话激怒了,扬起手来准备打下去,萧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警告你,现在过好自己的生活,别再来招惹我,你,我,跟司家都没有关系了。你如果再打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吕檫的语气突然放缓下来,还带着几分讥笑:“不客气?你想怎样?”
萧蔓走近一步,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逼到了后面的墙上。“要不你试一试?”
吕檫的脸通红,喘不过来气,她极力想要说话。“你难道不想知道江未的事情吗?”
听到这个名字,萧蔓的手松了下来,同时全身的汗毛也立了起来。
“江未?你认识?”萧蔓警惕起来。
吕檫再次大笑起来,“我不仅认识,还是旧相识呢。”她突然上前一步,“怎么样,萧小姐,现在愿意坐下来听我说话了吗?”
萧蔓的腿像是被锁住了一样,明明很抗拒听到她说话,可是“江未“这个名字又一直驱使她想要一探究竟。
“工厂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萧蔓没跟她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了正题。
“是。”吕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来你也不是一点兴趣没有。既然这样,找个地方喝一杯怎么样?”
“我还要去医院,有什么话快点说。”萧蔓不耐烦了。
“萧小姐生病了?”吕檫从包里面掏出一包药,“皮肤过敏的话,擦点这个马上就能好。”
自己过敏的事情她也知道?看来她关注自己已经不是一两天了。等等,她说她认识江未,也就是说她认识陈维尔,陈维尔现在是我的助理,难道……越往下想萧蔓越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两个人,难道是一伙的?
吕檫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别紧张,你现在身边的助理,也就是江未,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让他做的,不过上次合作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是你的助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这时候,陈维尔走了过来。他没有料到吕檫也在这里,刚看到的时候还吃了一惊,随后萧蔓看到他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了吗?”他的语气依旧冷漠,可是萧蔓分明看见他的眼中已经有了火焰,好像下一秒,吕檫就会被烧成灰烬。
吕檫一副毫不在乎地样子,“老朋友了,这么久没见面,怎么这么大火气,当心伤肝。”
“我和你上次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没有关系。”陈维尔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谁说上次的交易结束了啊?”吕檫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陈维尔一个巴掌打在了吕檫的脸上,她的脸瞬间红了一片。“你还想怎样?”
看来上次陈维尔接电话那么生气八成也是吕檫打来的。他平时一直冷冰冰一张脸,虽然不笑,也没见他生过气,他发这么大的火还是萧蔓第一次见到。
吕檫挨了一巴掌之后,情绪也控制不住。“江未,你这巴掌我可记下了,以后要是发生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给你留情面。”
陈维尔呸了一口,“有什么招就来吧,我会怕你吗?”
吕檫将掉在地上的药扔给萧蔓,“萧蔓,好好养伤,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萧蔓将她的药踩在脚底,“谁稀罕,你想玩游戏我陪你。”
吕檫将头发整理干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很好,看来我们的游戏会越来越精彩。”说罢便转身离开。
萧蔓看着陈维尔眼中的怒火随着她走了才慢慢下来,眼中的敌意也淡了一点,刚刚攥紧的拳头也松了下来。陈维尔看了她一眼,“药拿了吗?”
萧蔓摇了摇头。
“去拿药,我在车里等你。”相对于刚才和吕檫的对话,显然这时候的他语气温和了许多。
萧蔓现在忽然庆幸,司航跟她分手是正确的选择,不然以这个疯女人的行事来看,还不知道司航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现在,庆不庆幸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那天晚上工作完之后,萧蔓竟然提出想去喝酒。也许是对司航的愧疚,也许是对吕檫的愤怒,也许是对自己自责,总想着喝醉了,这一切就能被忘掉。那天陈维尔好像也心事重重,说要和她一起喝。
他们找了个烧烤摊,点了两箱啤酒。
“你今天怎么愿意来陪我喝酒?”萧蔓问他。
“心情不好。”陈维尔短短四个字回答了她。
“你和吕檫之前有过什么吗?”萧蔓心里的好奇一个接着一个。
他一口灌下去:“过去的事,不想提了。”说着,又灌了一大口。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你一瓶我一瓶地喝着酒。
夜晚真热闹啊,喝酒的,划拳的,唱歌的,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但是这样的夜晚却让萧曼觉得异常冰冷。夏天的风一吹竟让她打了个哆嗦。
喝着喝着,萧蔓好像脑子有些迷糊了,看着面前的陈维尔,又想起了司航。
“你知道吗,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真像……”
陈维尔好像还清醒着,可是她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了。萧蔓听见他“嗯”了一声。
“但是他比你温柔多了,他喜欢笑,笑起来像小兔子一样。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他永远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他的肩膀总能给我安全感……”说着说着,萧蔓的眼泪开始不住地流出来。
“可是……我跟他分手了,我害死了他……”萧蔓向后看去,指着后面的街道。“你看见那片湖了吗?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是他跳下去的地方……我……我真是混蛋……那么好的人……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如果……如果……”
萧蔓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陈维尔听见了没有。在她最后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盖在了身上,然后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萧蔓醒过来的时候在宾馆房间里,身上的衣服还是一股子酒味。她脑袋疼得厉害,像是炸裂了一般,也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退房的时候,前台说是一个男人将她抱回去的。
等等……男人……抱回去……
是谁?
萧蔓使劲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跟陈维尔出去喝了个酒,然后发生什么她都不记得了。现在看来,只有陈维尔有这个可能。
“不会吧,那样我不是欠了他一个好大的人情,昨晚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糗事,还有没有脸去见他了。该死,昨晚不该喝那么多的。”
醒了之后,萧蔓回家换了衣服,洗了个澡,她努力去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然而人喝断片有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萧蔓去了影楼,前台说陈维尔今天没上班,她给他打了电话,那边又无人接听。难不成他昨晚也喝断片了?最好什么都不记得,不然自己喝醉酒了说了什么丢死人怎么办……但是,担心的事情总归还是发生了……
过一会,萧蔓收到了陈维尔的回电。
“怎么了?”
“我……我昨晚……”
“你昨晚喝醉了,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淡定。
拉着手?很多话?
“我,我说了什么?”萧蔓真想穿越回去把自己打一顿,怎么在他面前喝醉了,还说胡话,万一被他抓着什么小辫子了,以后不得被他拿捏住。
“说我跟你男朋友长得很像。”
“还有……别的吗?”萧蔓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没了。”陈维尔的语气依然冷冷的。
萧蔓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见她半天没说话,陈维尔挂了电话。
“陈维尔,你干嘛挂这么快,我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萧蔓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
什么人啊,挂电话也应该听别人说完吧,算了,还好没说什么很丢人的话,他不记得就最好了。萧蔓心里想。
涂了两天的药,总算是大面积红斑消失了,只剩下后背的一小块没有消了,萧蔓想着再休息一天就复工,可是陈维尔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让今天就开工。
“我不是请了三天假吗,怎么提前就开工了?背上还有一小块红斑没有好。”对于他提前让自己上班的行为,萧蔓表示抗议。
“今天不来你以后也不用来了。”陈维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很好,为了生计,忍。
临走之前萧蔓又涂了一次药,轻轻穿上衣服赶往影楼。刚来到影楼就被陈维尔连拖带拽进了化妆间。
“今天公司新来了一个摄影师,需要模特,其他模特都安排了工作,人手不够,只能把你叫来。”他这是第一次跟萧蔓说这么长的话,而且还跟她解释了缘由,萧蔓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按平时他的作风,一句话多的都不愿意说。
陈维尔娴熟地为她画好了妆,挑了一套小西装,弄好了就将她带到了摄影棚。
摄影师在那里调试着设备,那个人……好像……
白色的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清爽的气质。他没有发现有人来了,依旧在那里调试着灯光。也许是光太耀眼,也许是他的身形太像了,萧蔓竟然喊了一句“司航”,那人回过头的时候她才发现是自己认错了,侧面很像而已。
陈维尔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设备什么也都调试好了。拍摄开始了,陈维尔在一旁等着,需要补妆的时候他就会过来。休息的时候,萧蔓和摄影师聊了聊天。
他今年大四,年纪算起来应该和司程差不多大,主修的艺术摄影,现在出来实习,今天也算是他的考核,考核通过之后他毕业了就能正式入职了。
摄影师很健谈,甚至还跟萧曼讲了他家里的事,萧曼他说他不知道父母是谁,他在路边哆哆嗦嗦的时候被人捡走送去了福利院,得到了医院救治才活了下来,后来有一个好心人知道了他的情况,就一直在资助他,他上大学的时候不断地勤工俭学,学习刻苦也拿了很多奖学金,靠自己挣的钱买了相机,
“你没有的打听父母的下落吗?”萧蔓问他。
摄影师好像没有一点避讳,只是眼神有些无光。“打听了,听人说当年得了病没钱治都死了,我脑袋中根本没有他们的印象,照片也没有。”
萧曼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微笑。“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点点头,随后又逐渐明媚了起来。“虽然我的亲生父母不在了,但是我约到了很多帮助我的人,还有那位一直资助我上学的人。”
萧曼:“你知道资助你的人是谁吗?”
摄影师摇了摇头道:“他资助我都是通过福利院,我问过福利院的人,他们说对方要求保密,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果我有一天知道了是谁,一定好好感谢他,哪怕用我这条命去报答他都可以。”
他说话的时候憨憨的,笑起来也憨憨的。
“你这么努力,他看到了一定会开心的。”
他笑了笑,“人活着就要对得起帮助自己的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萧曼问她。
“我叫祁连,你可以叫我小山。”
开始萧蔓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念出来,“祁连……山……”才明白他刚刚在笑什么,“你还挺有意思。那就叫你小山。”
祁连点了点头。
拍摄很顺利,他也非常认真,走的时候他递给了萧蔓一张明信片,“这是我自己拍的一组照片,印成了明信片,送给你做礼物,要是我考核成功了,就送一整套给你。”他说话总是带着笑容,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的样子。
“好啊。”萧蔓看着那张明信片,上面是蓝天下的樱花,樱花的花瓣在湛蓝的天空下变得透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