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看他们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们肯定一晚上担忧的睡不着,但是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心,就算她怎么劝解都是一样的,一家人就这样怀着各自的心情坐上了牛车。
镇上的车站人并不是很多,苏清买了三张去往县里的车票。苏父苏母虽然不能送孩子去首都,但是坚持要送苏清上火车,她们很不放心,苏清也不反对,偶尔出下远门也好,去见见大城市里和镇上完全不同的风景,以后自己留在首都将她们接过来就不会那么抗拒了。
大巴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去县里的道路异常颠簸,车子经过还掀起一阵地上的尘土。这个时候的镇上到县里还没有修建水泥路,更没有柏油路。
苏母被颠簸的有些想吐,她一辈子待在贵溪村还没有出去过,不太习惯这样坐车,苏清把包里的梅干拿出来递给苏母,但是苏母摆摆手表示不吃:“不行,这是妈专门留给你坐火车的时候吃的。”
苏清有些无奈:“妈,你看我这样颠簸都没什么反应,可见我是不晕车的,这个这么酸我不晕车的话就用不着,那不就浪费了。”
苏母见苏清确实没什么反应,就拿过一个放到嘴里,果然好一些了。
镇上到县里并没有很远,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因为时间还算早,连中午都没到。
苏父苏母让苏清赶紧去买到市里的车票,县里的车站人相对多了一些,售票处还是一个用木板随意搭建的小房子,拿到票后苏清并不着急上车,她想带苏父苏母先去吃个午饭,但是苏母害怕时间赶不上,然后三人又上了大巴。
县里到市里的路好了很多,虽然也有一段是黄泥路,但是因为时常有车子经过,所以路面比较平坦。
到市里要六个小时的车程,苏清在车子的摇晃下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就靠在苏母的肩膀上睡着了。
“清啊,醒醒,咱们是不是到市里了?”苏母摇了摇还在睡的苏清。
苏清抬起头,外面已经天黑了,车子里有些昏暗,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做的高楼,中心还有大花坛,花坛里开着美丽的鲜花。
虽然没有她在以后的看到那么繁华,但是充满了年代感。
苏父苏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得房子,就连马路上都铺满了水泥,一时觉得新奇的很。
“清啊,这城里就是好,大晚上的到处都亮堂堂的,走在路上也不怕把鞋子弄脏了。”苏母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感慨。
“是啊妈,城里确实方便些,以后啊等我毕业分配了工作就把您和爸接过来。”苏清见苏母有些向往,高兴的说道。
“我和你爸在贵溪村生活了一辈子,来城里怕是会习惯不了...只要你在城里过的好就行。”苏母不在意,她和苏父一辈子没离开过贵溪村,留在城里他们是不敢想,只要女儿在城里过的好就满足了。
“妈,这个您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贵溪村想回来的话总有机会回来的。”苏清劝解道。
“不用———”苏母说道,苏清还想再劝说就被司机打断了:“到了,下车了!”
“好了,咱下车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商量。”苏父拿起手中的行李对两母女说。
市里的车站人非常多,苏清好不容易才带着苏父苏母挤出来。
因为知道火车站距离客车站并没有很远,就在附近找了个招待所,苏母还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火车站不远的,
苏清一噎,总不能说上辈子坐过把。就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书上看到的。
苏母还感叹读书就是好啊,出来都不用担心找不到路了,苏清有些心虚。
这个年头的招待所很简洁,就是一张床,床脚下放着一张书桌,床铺上摆的整整齐齐,床头柜上还放了好几本伟人的诗词精选集;房间里并没有电视机,有电器的房间都是套房了,特别贵,苏清囊中羞涩,就开了两件最便宜的房。
苏母还嘟囔市里的东西可真贵,住一晚上要三块钱。但是这个房间看起来可真好,就连厕所都是用水冲的,墙壁上还刷上了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苏母睡着软软的床铺有些感慨的对丈夫说:“你说咱以后要跟着清清来城里嘛?”
苏父有些犹豫:“清清终究要嫁人的,要是以后嫁到城里了,还总是贴补咱们两个老人,夫家会不高兴的。”
苏母想想也是,只要孩子出息了过的好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至于他们过的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啊,清清过的好就行了。”
苏父也点头,然后赶紧说:“行了,赶紧睡吧,明儿还要送清清坐车呢。”苏母也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赶紧入睡。
溪水市的火车站的人口逐队成群,而且各个挥汗如雨。
苏清站在入口处和父母告别:“爸妈,我去检票了,你们赶紧趁着天还早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父苏父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行了,你去吧,自己在车上也要多注意,到了学校要记得写信!”
苏清点点头:“好,我会的,爸妈再见!”挥手告别后的苏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了检票口,将手里的票递给检票员就直接进站台了。
苏父苏母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后,两个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有些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背影看起来还有些孤独和萧瑟。
苏清上了车后拿着车票找自己的座位,六车厢八座右下铺。
她拿到车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苏父买的硬卧,这个时候的硬卧很贵,一张要十块钱,都快赶上半个月的工资了,握着车票的苏清忍不住心酸,眼眶有些发红,她的父母明明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穿,还买这么贵的票。
其他座位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她隔壁七座位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些大的男人,为人还有些热心,总是帮一些年纪大的人放行李,上铺的是一对情侣,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憨厚,见男人这么热情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不一会儿就熟悉了。
男人见苏清一个人上来,眼睛一亮,热情的说帮忙提行李,但是苏清拒绝了,出门在外,还是保持一定的警惕之心比较好。
待站台上的人已经全部上车之后,火车终于在一阵阵“况且况且”的声音中开了。
火车要坐很久,车上的人都在天南地北的聊天,隔壁的中年男人和上铺的小情侣聊得很开心,女孩子不断的发出咯咯的笑声,旁边的男孩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
中年男人见苏清不说话,主动的问:“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啊?在车上多无聊啊,一起聊聊天解解闷啊。”
苏清客气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说完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中年男人见苏清躺着了脸色有些不好,就继续和旁边的小情侣聊天,小情侣表示两个人是要去首都的淮海大学报到的,中年男人眼睛一闪而过的算计说道:“淮海大学啊,我知道啊,我就在那个大学附近开服装店的。”
小情侣中的女孩子名字叫夏小美有些惊喜的说道:“真的啊?杨大哥你真厉害!”
杨大哥也就是中年男人自称杨大福,是个在淮海大学附近开服装店的,这次来溪水市是来找布料厂的。
夏小美的男朋友也就是黄文听到这儿有些怀疑,但是见杨大福也只是聊聊天,就没有再深想。
苏清觉得这个杨大福有些可疑,他话里话外一直在打探这对小情侣的情况,一旦黄文表示怀疑,又立马说起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夏小美说自己要去淮海大学的时候才表示自己也在那附近开服装店,眼里还隐隐带着算计。
苏清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那对小情侣说这个杨大福有问题,搞不好她才会被当成有问题的人,毕竟那个杨大福还现在只是打探消息并未做什么,所以她打算静观其变。
吃饭的时候,苏清掏出了袋子里的饼,小口小口的啃着。杨大福见此还说:“小姑娘,我这里有鸡蛋,吃不?饼多干啊!”
“不用了,谢谢,我觉得饼挺好的。”苏清拒绝道。
杨大福见此撇了撇嘴,递给了夏小美,夏小美有些开心,刚想接过来,但是黄文拒绝了,他不能白拿人家东西,何况鸡蛋多珍贵啊。夏小美虽然有些委屈,但是男朋友比她懂的多所以她听黄文的也就没拿。
杨大福见他们都不拿,也就不再强求,心想太热情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火车上的一天就这样在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度过了,在火车上苏清睡的并不好,火车声音有些吵,车厢摇晃的有些厉害,自从重生回来她更喜欢安静的睡眠空间,所以眼角下面有一些发青。
夏小美见她精神不太好,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问道:“你没睡好吗?”她觉得苏清不爱说话,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相处,所以不太敢跟她说话。
苏清微笑了下:“谢谢关心,就是太吵了睡不着。”
夏小美看到苏清的微笑,觉得她或许不是那么难相处嘛,然后又有点兴奋的跟苏清搭话:“你叫什么啊?我看你好像比我小一点,你几岁了啊?”
苏清觉得夏小美还真是单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苏清,我十七了,你呢?”
夏小美听到苏清的年龄有些惊讶:“你才十七啊!我都二十一了!你也去上大学的吗?”
苏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夏小美更惊讶了,高考停了十年,期间好多人平时都不上学的,去年恢复的时候,她都没考上,今年复习了一年才考上的,但是苏清才十七岁竟然就考上了!一旁的黄文和杨大福也有些惊讶。
夏小美接着问:“那你是什么大学啊?”
“首都大学。”苏清平静的说。
“天哪,你好厉害啊!”夏小美和黄文惊呼。杨大福眼睛里闪过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