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无能
莫梓筱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得有点远。
兴许他就是随口一问,我想这么多干吗?
“嗯,有的时候吧。”
“只是有的时候吗?”
“是啊,谁还能一直高兴啊?那不是缺心眼吗?”
“那我换个问法,你对现在生活满意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些问题?是工作上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啊,工作上除了忙还能有什么事情?就是突然之间想到这些问题。”
工作上没有问题?也不知道苏廷生是假装镇定还是当局者迷,莫梓筱看了眼躺在身边的苏廷生,觉得他大概率是后者。
满意吗?莫梓筱从来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从外人看来她就是集万千幸运于一身的女人,家里有钱,不用上班,老公能挣钱,对她也好,生了个儿子,公婆还帮带,还能不满意?
不上班?嗯,对啊,从来没人把她写作这件事情当过真,在大家眼里它就是一份消遣,一份打发时间的利器,和刷剧逛街没什么区别。
连闺蜜顾菡都觉得她的抱怨简直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更别说别人了。
博得苏廷生的理解?那更不可能了。他的心思基本上全在他自己身上,偶尔泄露一点的就给了苏以桐,能留给她莫梓筱的几乎是微乎其微。
我对你没有要求,所以你不要给我惹祸就行。这大概是苏廷生内心的真实想法吧。
情绪?在这么美满的家庭里闹情绪,那也太得寸进尺了。
莫梓筱沉默。
房间安静得彻底。
没法违心地肯定,也无法将否定的理由诉诸于口,莫梓筱决定回答得婉转一点。
“满意是一种很难界定的状态,只要偶尔感到快乐,不就可以了吗?”
那就是不满意,还不愿意对我说。苏廷生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呢?满意吗?”
不等苏廷生说话,莫梓筱反将一军。
“我啊?满意。”
“那就好。”
“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忙得要死要活,催工也像催命似的。”
“它让你有成就感?”
“是的,每次做出一个方案就像解开一个谜题一样,那种感觉蛮爽的。”
“那你可真走运。”
走运?苏廷生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词都能在他的讨厌榜单上荣登榜首,莫梓筱突然这么说想干什么?
“什么意思?”
“大多数人不是为了生计被迫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就是因为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使爱好变成工具,你说你不幸运吗?”
原来是我误会了。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疑神疑鬼?果然老余那张嘴就是惹人烦。
“你说的对,真希望那些琐事不要消耗掉我的热情。”
“我看对你影响不大。”
“怎么说呢?”
“你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诶,你怎么听着像在讽刺我呢?”
“怎么会?!这是好事啊,做大事的人都不拘小节,小学老师都教过吧。”
“这话是没错,但反过来就未必成立了。正命题为真,逆反命题才为真,初中数学老师也教过。”
“略,我输了。”
“这么快认输?不像你啊。”
“谁叫你说啥不好,说数学。你不知道这是我人生最大的空白吗?”
“哈哈哈哈,以前老被你噎得心塞,这下终于找到你的软肋了,真是天助我也。”
“诶,给你点脸还嘚瑟上了。”
有些淡薄的阴郁情绪在笑声中渐渐消散,苏廷生搂住莫梓筱,狠狠地亲了一口。
“睡觉吧。”
“好,晚安。”
“晚安。”
不多时,轻微的鼾声响起,苏廷生睡着了。
平时十二点之前都见不着他人影的,今天看样子是真累了。
但莫梓筱睡不着了。
苏廷生今天怎么了?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其实问题没毛病,只是从他口里说出来太奇怪了。
难道是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快乐?不可能,他连朝夕相处的同事都看不透,还能看透我?
工作上的事情?他自己不承认,看表情不像撒谎。
那是老单和他说什么了?
莫梓筱见过单翔一次,给苏廷生送落下的文件时匆匆打过一个照面,说不上来喜欢还是不喜欢,印象中人长得比较粗犷,除此之外就都是从苏廷生的嘴里得知的消息了。
看起来苏廷生还是蛮喜欢和单翔在一起的,虽然他从来没明说过。
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大多数事情都憋在心里,说出来像掉价一样,就更不用说对某人有好感这种敏感话题了。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但只要他不亲口承认就不要紧。
奇怪的脾气。
看着苏廷生月光下的侧脸,奇怪的是,莫梓筱的心里并没有升起多少柔情。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吗?这就是白头偕老的感觉吗?
没有传说中的神乎其神,没有电影里拍摄的那样摄人心魂,也就那样吧。
莫梓筱长得很漂亮,从小到大都是,追求者甚众不言而喻,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真正谈过的恋爱只有两次,高中一次,大学一次。
苏廷生是她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男朋友。
莫梓筱并不是不明白别人对她的心意,也不是假装高冷矜持,而是似乎从年少的时候开始,她对男女之事便不是很热衷。
父亲莫朝谦和母亲虞冰都是普通的科研工作者,除了经常不着家之外,家庭氛围很和谐。虽然看不出来父母有多恩爱,但也没出过第三者插足等狗血变故。
所以并不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让她对爱情缺乏期待,只是单纯的不爱做公主梦罢了。
小时候就不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布娃娃和过家家酒,长大了也不爱看青春爱情小说,和小姐妹们的八卦时间也仅仅是作为一个听众出席而已,对排着队表白的人群也婉转拒绝保持合理距离。
就连这两段恋爱,也显得过于平淡,没什么特色。
所以每次在别人要她诉说情感经历的时候,她都无言以对,不是别人揣测的不愿意分享,而是实在就没什么好说的。
没人相信她身世清白,只觉得她过于矫情,除了顾菡。
只有顾菡真心实意地相信她,也只有顾菡给她下了道诊断书。
“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