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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辞职

离别总是蓄谋已久 涯山道 2739 2024-07-06 16:21

  和陆子昂的“被动辞职”不同,衣睿文是半点水分不掺地主动革了老板的命。

  自从发了一笔横财之后,衣睿文的事业像是冲过坡顶的云霄飞车,一落千丈。而那篇自诩才华溢出纸间的文章,同样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长吧,它又实实在在地将事业有成的喜悦和幻想稀释到了与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相当的浓度。说短吧,它又分分秒秒地将庸碌无为的不甘和焦躁放大到了与血液中一氧化二氢相同的占比。

  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就是由量变引起质变的分界线。

  往往并不用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些细碎的小事,通过时间的力量折叠压榨,最终越过了可以忍耐的阈值。

  拍板掀桌子就是一瞬间的决定。

  人生如果没有一次率性而为,那还有什么意思!

  冷风一吹,衣睿文打了个寒颤,坐在暖气房燃起的熊熊烈火也被毫不留情的大风吹散。

  衣睿文觉得自己与大冬天冻成了一体,可他依然咬紧牙关护住了内心差点熄灭的孱弱火苗,并把它成功地带回了家。

  “咦,今天这么早?”

  伊珞正擦着桌子,听到门响,放下抹布走到了门口。

  “我辞职啦!”

  衣睿文一把抱住伊珞,举了起来。

  “辞个职有这么高兴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那你的意思是把我抛弃也可以的咯?”

  “瞎说,你我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爱情,生命线都捆绑在了一起,岂是说解就能解的。”

  “油嘴!”

  衣睿文在伊珞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才把她放下。

  换上睡衣,洗完手脸,衣睿文四仰八叉地横躺在沙发上,伊珞也收拾完毕,坐在了旁边。

  “这次又怎么了?”

  “没啥理由,就是不乐意干了。”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这个我真不知道,转战这么多行业,没一个能入了小爷的法眼。”

  “那就是你有问题咯。”

  “是啊,有些问题连我也解决不了。”

  衣睿文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语气由开始的欢呼雀跃渐趋平淡失落。

  伊珞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深沉,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珞珞,你不迷茫吗?”

  良久,衣睿文才活了过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哪方面?”

  “事业,成就,人生。”

  “当然。”

  “我们做着自己深恶痛绝的工作,只为混得一口饭食,吃饱睡足换来新的一天,而这一天不过是重复过去的千千万万天。”

  “只要有新的一天,不就充满新的可能吗?”

  “是啊,我们得以和生活对抗,靠的不就是希望这个砝码吗?看谁先把谁耗死。”

  “照你看,我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咯?”

  “事业有成?功成名就?青史留名?哪一个都说服不了我。”

  “总得有点念想吧,不然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对啊,所以我们创造了文学,艺术,杂七杂八,不就是为了填补这份空虚吗?”

  “既然明知无力回天,放下执念不好吗?”

  “嗯,傻人有傻福。”

  “有个词叫大智若愚。”

  “哈哈,你在说你自己吗?”

  “不是,孔子有句话我一直觉得说得特别好。”

  “什么?”

  “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有道理,既然怎么想都找不到头绪,不如学习来得实际,学好了也许有些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再不济,混个时光荏苒也可省却不少烦恼。”

  “所以你想干嘛?”

  “我要学画画。”

  “来得及吗?”

  “试一下呗,又没啥损失。”

  伊珞沉默,为的不是学画的艰难和耗时,也不是以后的出路,而是近期的房租生活费。文子可以天马行空徜徉未来,但她不行,如果连活下去都困难的话,还谈什么长远发展?

  “珞珞,我知道你在担心啥。”

  衣睿文起身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上大学开始,利用寒暑假,后来上班的时候休息挣的外快,背着我妈存下来的。不多,不到两万,算是我的备用金吧,这些钱,撑个半年应该问题不大。”

  后路都想好了,看来是早有计划,话已至此,我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再说了,只有自己真正吃过了亏栽过了跟头,才会懂得最浅显的道理,别人苦口婆心地劝诫,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我可以帮你找老师。”

  虽然知道伊珞不会反对,但衣睿文没想到她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本来打好了一肚子说服她的腹稿,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你认识美术老师?”

  “我记得佩佩提过她有个朋友是教美术的。”

  “哦,佩佩的朋友啊?”

  “熟人不更好吗?”

  从心底说,衣睿文并不希望找熟人教,学好学坏这不谁都知道了吗?万一我不是这块料,别人碍于情面不好直说,那我整天还得惦记着别人说真说假,多别扭啊。再说了,要是背地里那人告诉阮佩佩,我不成大笑话了吗?

  算了,既然伊珞一口应承了下来,如果推三阻四反倒显得我矫情。

  “行,那你帮我安排下。”

  “好。”

  对于衣睿文的辞职,伊珞早就习以为常。不高兴就撂挑子,是他的风格。从他追随她来到邺城,工作少说都换了十几份了,还真没一份留住了他漂浮不定的心。

  一开始伊珞的内心是不悦的,怎么可能会有十全十美的工作呢?不会曲意退让,只图自己高兴,未免太孩子气了。

  说得多了,伊珞自己都觉得烦了,干脆听之任之。对于衣睿文这种执拗的性格,除非自己摔得鼻青脸肿,不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而金钱,是伊珞最后才会考虑的问题,因为家庭生长环境的缘故,对钱的概念是她近几年独立生活后才逐渐建立起的认识,所以除非没饭吃没地住这种根本大事,才能让伊珞燃起危机感。

  学画画?的确听过衣睿文说他大学时闲暇的时候会来上两笔,可再好的天赋,现在开始,不能说晚,只能说会更艰难。

  算了,既然衣睿文下定了决心,如果左右相劝反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佩佩的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东。

  发个微信问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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