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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发呆

离别总是蓄谋已久 涯山道 3091 2024-07-06 16:21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曲澜觉得头有些微微作痛,口渴难耐。

  “醒了?喏,喝水吧。”

  抬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杯水,而安阳,穿着白衬衣裸着大长腿盘坐在飘窗上,一口一口地喝着热茶。

  一杯凉白开下肚,喉咙得到了滋润,这才能发出声音来。

  “我怎么断片了?怎么回来的?”

  “我朋友开车送咱俩回的。”

  “你给我换的衣服啊?”

  “不然呢,臭死了。”

  “你才臭。”

  “好了,赶紧洗个澡吃早饭了,都要中午了。”

  “有这么晚吗?”

  “你以为呢,大小姐~”

  不知为何,曲澜觉得被安阳照顾着实在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被子上浅浅地散发出安阳独有的女儿香,曲澜忍不住地多吸了几口。

  像个变态似的。曲澜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自己。

  水滴“啪嗒啪嗒”地拍打在肌肤上,有点烫,有点疼。

  曲澜喜欢烫一点的水,虽然沐浴的时候会有些针扎般的灼痛感,但洗完之后神清气爽。

  鸡蛋,火腿,面包片,牛奶,实用简单的早餐。

  “你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要去见个客户,待会就得走。”

  “哇,好羡慕不用打卡的自由。”

  “得了吧,要搁你,新鲜个两天,就要吵着喊着回去坐办公室了。”

  “这么不相信我。”

  “我是太了解你~好了,吃完自己收拾一下,钥匙给你,出去溜达还是在家随意,中午自己凑合一顿,下班我来接你出去吃。”

  “好的,阳子姐姐~”

  “乖~走了。”

  “拜拜~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

  其实曲澜更喜欢被别人安排好的感觉,前提是得符合她的内心所想。如果让陆子昂安排,那还不如自己多辛苦一点。

  刚在一起那会儿,一遇到长假,两人就背起行囊上外省浪。

  旅行的所有攻略都是曲澜提前很长时间查找总结的,陆子昂就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只要不让他费脑子,去哪,干啥,吃什么,都行。

  一开始,对人和对远方的新鲜感让曲澜即使累也觉得乐此不疲。时间久了,单方面付出成了理所当然,两人的配合成了一个人的狂欢,曲澜也渐渐丧失了策划的动力,往后也就宁愿宅在家里相看两厌也不进行长途旅行了。

  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只剩下雷打不动的美食探店活动,而这唯一的奢侈也经常受到陆子昂的冷嘲热讽。

  很多人相互忍受着不满,也许只是为了逃避一个人吃饭。

  一阵饿意来袭,曲澜飞快地解决掉早餐,把杯碟仔细刷洗干净,放置在沥水篮里。

  曲澜再次环顾四周,没有照片摆台,鲜少的几本书也零落在电脑桌上。除了一大堆影碟和唱片,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个人物品。

  如果安阳不是个物质极简主义者,那就是她把自己的东西保护得太好。曲澜不是一个热衷于探究他人隐秘角落的人,所以对于全屋的柜子与抽屉也就敬而远之。

  影片太文艺,歌曲太高级,曲澜决定先下去溜达溜达。

  九点多的太阳还算和煦,曲澜坐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仰望着高耸的公寓楼。

  有自己的房子真好啊,就算小一点又有什么所谓呢,至少有个容身之所,进可攻退可守。在职场厮杀,即使遍体鳞伤又怎样,至少还有个可以恢复疗伤的居所。

  什么时候能拥有自己房子呢?自家就不指望了,陆子昂家呢?曲澜能隐隐地感觉出来,他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谁家都指不上呢,曲澜在心底苦叹了一口气,费尽心思地跑出来,想混得风风光光地回去,好给那些曾经待她不善的人来个下马威,结果还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

  果然家境贫寒一无是处的女主遇上霸道总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设定都是小说里面的套路,正是因为现实中的缺乏,才使得这种文章大行其道,为大家创造了许多瑰丽的幻境。

  曲澜也看小说,但不能是长篇。

  太长的文章,或者需要追更的文章,她没耐心,而且总是看了后面忘了前面。太短的她也不喜欢,总感觉像看了个故事梗概似的,又不是概括中心思想。所以她比较喜欢万字到几万字左右的,不费太多时间一口气能看完的那种。

  短暂地出离下自我,翱翔在作者营造的虚幻世界中,重启一下锈迹斑斑的感觉,小小地代入一下,再回过神来做自己,继续披荆斩棘。

  曲澜也想沉沦,那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柔柔软软的,像躺在阳光下的蓬松鹅毛被上。如果可以忍受家人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独自怀抱着所有的幻想过活,那会不会更轻松一点?

  “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弟。”陆子昂曾问过曲澜。

  那是一块毒瘤,挖不掉,曲澜能做的就是假装熟视无睹。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句话被曲澜的弟弟曲泽涛诠释得淋漓尽致。

  曲泽涛的到来简直就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越小的孩子,动物的本能残留得越多,越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弱点”来达到自己的原始目的。

  一开始,只是要争夺食物玩具和父母的关心,后来演变成凡是曲澜有的曲泽涛就一定要抢过来以此证明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这种情况在曲澜的忍耐和父母的纵容下愈演愈烈,最后干脆演化成刻意的陷害。

  父母的心中永远没有公平可言,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曲澜的心里窝着一团火,越烧越旺。

  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明明是曲泽涛在家里乱窜不小心打碎了碗,却在母亲应声赶来的瞬间躺在地下哇哇大哭,一边蹬腿撒泼一边嘶吼告状,偏说是曲澜把他推倒,还砸碎了碗。

  但凡有一点逻辑与理智,看到站在门口的曲澜和堂屋中央的曲泽涛,也能通过站位的构图分析出曲泽涛说话的漏洞。但是宠溺是不讲道理的。

  火山就是在那一刻爆发。

  “你还要不要脸?!”

  曲澜第一次对着曲泽涛吼道。

  连装得极其浮夸的曲泽涛都被吓得停止了表演。

  “啪!”

  曲澜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记耳光,和曲泽涛得意洋洋的笑脸。

  离家出走就是一瞬间的决定,曲澜跑出去,在田地里左拐右拐的飞奔,她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天黑。

  蹲在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找到的麦地里,曲澜满心期待看到母亲的脸。

  繁星点点,炊烟袅袅,无人来寻。

  饥肠辘辘的曲澜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回到家,只有灶台上凉透的饭菜。

  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也最难吃的一顿饭。好吃是因为饿到极致,任何可以果腹的饭食都是可口的;难吃是因为,她终于深刻地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寄人篱下的感觉就在那一瞬间升腾到了巅峰,曲澜咬着牙,用眼泪把结成硬块的米饭搅拌均匀,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在能成长到独自生存之前一定要忍下来,这是那一刻曲澜内心坚定又坚定的想法。

  所以当初带陆子昂回家也是挑了个曲泽涛离家的时刻,曲澜是真的真的不想见他。

  虽然现在跑了出来,但曲澜的心中很是忐忑,陆子昂迟迟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谁知道事情会不会发生变数呢?

  如果说,结不成婚,那我是否能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呢?

  曲澜看着小区里的过往行人,第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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