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前见过照片，所以伊珞的精彩亮相在安阳的心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震动。可见面之后一反常态的沉默，的确让安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执意要见“我”吗？我这摆在你面前了，你怎么还不说话了？怎么？我的样子让你失望了？

　　不会吧，虽然谈不上多好看，但也不至于让人“无语凝噎”吧。

　　安阳并不知道伊珞心里打的小算盘，自然也就不知道伊珞执着的是她的性别。但她来到这还另有目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给你点点东西吧。”

　　“哦，好的。”

　　“服务员。”

　　“来了，很高兴为您服务，这是本店的菜单，请问需要点什么？”

　　“来份马卡龙套餐和一份小确幸吧。”

　　“好的，稍等。”

　　伊珞没什么心思点菜，随意翻了两页，拿手指点了两个。

　　安阳决定打破僵局。

　　“我的样子很奇怪吗？”

　　“啊？怎么会？”

　　“那你怎么正眼都没瞧我几下，就偃旗息鼓了？”

　　偃旗息鼓？这是什么胡乱的用法？

　　“噗嗤”一声，伊珞被逗乐了。尴尬的气氛也随着这一笑声缓慢化解。

　　“你语文课不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啊？原来读书那会儿还有语文课吗？”

　　“你太搞笑了。”

　　“我说如今怎么混得七上八下的，原来是我上错了学校啊，这下我终于找到根源了。可惜了，我怎么没早点遇到你呢？”

　　“就是，你在网上怎么找到我的呢？”

　　“瞎翻的，第一次看直播就是你。”

　　“这么巧？”

　　“嗯呐，要说就是缘分。”

　　“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看一个女人呢？”

　　告诉她我喜欢女人？不，她一看就是个直女，陡然说出真相只会吓跑她，那这次会面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撒个谎？以后她俩母女相认说起这段间谍行动，还能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这真是一道送命题啊，安阳左右为难。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安阳思前想后，决定绕道而行。

　　“追星难道追的都是异性吗？”

　　“我能和明星相提并论吗？”

　　“撇去那些表面和排场不说，其实都没多大区别。”

　　“什么意思？”

　　“都是个寄托罢了。”

　　“为什么需要寄托？是感情不顺吗？”

　　“远远地看着另一个人努力的生活，这种感觉就足以慰藉内心咯，不一定非得跟感情顺不顺利扯上关系喏。”

　　“你也觉得精神恋爱是可行的吗？”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说对于萍水相逢的人，隔着屏幕观望也是一种慰藉。精神恋爱？那不过是理想国里的假设，我不太相信爱情能脱离躯体而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最后都会变成正常的恋爱关系？”

　　“是的，我不认为恋爱可以只靠精神维持。”

　　伊珞沉默了。

　　虽然衣睿文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把恋人和知己区分清楚，但果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吧。而且就算他一开始坚定了这个信念，那他能保证以后不会想更进一步？

　　再者说了，还有另一个人呢？那个人也能像他这样想？

　　不只是我不相信，大家都不相信吧。

　　“那你觉得，说自己在和别人谈一场精神恋爱的人，他是什么意思？”

　　“幌子。”

　　“什么幌子？”

　　“要不就是抬高自己的身价，要不就是掩盖自己想往深处发展的企图。”

　　“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当然这世界上还是存在这样干净纯粹的爱情，只是我不怎么相信罢了，当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

　　“我也不相信。”

　　看来她周围真有如此危险的存在啊，幸亏来了这一趟，不然她被骗了还不知道。

　　安阳暗道还来得及，斟酌着语言。

　　“你是遇到说这种话的人了吗？”

　　“嗯，一个朋友。”

　　“那你可得小心了，他说这话可能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看来她误会了，以为是我周围的人对我有这样的“企图”，这样也好，省得解释，不如将错就错吧，伊珞如是想。

　　“一个只想做思想交流的人，他能图我什么啊？”

　　“不按常理出牌也许就是他的策略咯。”

　　“什么意思？”

　　“你很漂亮，追求者不少，我不是夸你，是说一般规律。你说，如果想从一票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是不是得给你点眼前一亮的感觉？总得让自己看起来特别一点吧。上来就说自己想要的是柏拉图式爱情，是不是一下就勾住了你的腮帮子呢？是不是马上就和那些垂涎于你美貌的庸俗人士拉开了距离呢？”

　　分析得很有道理啊，伊珞不由地赞叹，可是衣睿文好像并没有看到过那个名叫Joy的人的照片吧。

　　聊天记录被他删了？

　　不能啊，他似乎觉得我根本不会偷看他手机，所以对话的记录都摆在那，不可能单单把照片给删了吧，要删不干脆一起删？还等着被人抓包啊？

　　“那如果压根没见过面呢？”

　　“你的意思是只在网络上联系？照片都没看过？”

　　“嗯。”

　　难道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只在意思想的碰撞，无论自己身在何处，无论对方身边是否还有他人？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一样，现在骗子的招数都这么高的吗？

　　安阳觉得自愧不如。

　　“我还是持保留态度，反常的事情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嗯。”

　　安阳想，既然都聊到这上面了，如果我更进一步的话，应该不会显得唐突吧。

　　“可以问一个私人问题吗？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说。”

　　“好，你问吧。”

　　“你现在……是单身吗？”

　　“不是。”

　　“他对你好吗？”

　　如果不是因为精神恋爱这段插曲，我本以为自己生活在巨大的幸福当中，有喜欢的事业，有爱我的人，可惜美梦总是要醒，醒来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也抵不过同床异梦吗？两年的感情这么快就到保质期了吗？

　　是我失去新鲜感，所以满足不了他的所有幻想了吗？还是说他只是人心善变的一个缩影？

　　就算身体没有出轨，我也没法接受。

　　如果我够不上你的层次，那我何必委曲求全？

　　我的爱情里，容不下任何一粒微小的渣滓。

　　伊珞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