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腾地儿
“我说,”孟子茜擦着谢树脸上的酒渍,安慰着,“看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不生气,啊。”
谢树面如冰霜,浑身散发着阴气。
“好了好了,快走吧,别让人猴子似的围观了。”孟子茜继续劝道。
谢树头上盖着大勇的T恤,健步如飞朝门外走去。身后的大勇光着上半身,两指捂着关键部位,在基情四射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把谢树送到家门口,大勇舔着脸,磨磨唧唧不肯走。
“我想上去喝杯茶。”他低着头,小媳妇儿似的说道。
谢树冷着脸看向对方,眼里冒着刀子。
大勇见状,丧着脸痛哭:“我幼小的身心受到了无法磨灭的伤害,我需要安慰。”
谢树一脚将人踹出去好远。
······
回到家里,谢树趴在沙发上哭了一会儿,随后一脸颓丧的抱着一盒蛋糕,打开电视边吃边看。
大仇未报,还当众出糗,简直天理不容!正义何在!
“高铭哲不是亲你了吗,说明他还留恋你。”小仙女羞羞。
呸!他那是亲吗,他那是趁机揩油,是猥亵!看见自己落荒而逃,定是比吃了唐僧肉还高兴。禽兽不如的妖怪!
“高铭哲不是这样的人,你忘了他对你的好了?”小仙女反驳。
是啊,他体贴入微,是条温顺的忠犬,谢树大口吞着奶油,渐渐模糊了视线。往事历历在目,藏在心底还带着热乎劲儿。
可今天,都被浇凉了!
宠你的时候宠上天,嫌弃你的时候,踩得更起劲儿。
渣男!
谢树边吃边哭,根本停不下来。最后竟然就那样抱着蛋糕睡着了。
大半夜的,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谢树烦躁的拿过电话,听到那头的声音,不由呆愣地皱起眉。
······
站在公寓门口,眼睛看向黑暗深处那一排排模糊不清的车。过了那么几秒钟,其中一辆打了双闪。
谢树犹豫片刻,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迎着刺眼的灯光走了过去。
高铭哲坐在车里,脑子里还回忆着谢树满身狼狈的样子,一时忍俊不禁。看见谢树从一片暗影里慢慢向自己走来,微微眯起眼睛。
以往的每一次,不管谢树在外面蹦跶多久,都像花蝴蝶似的向自己飞来。可今天,看见谢树一步步慢吞吞好似极不情愿地挪过来,高铭哲突然有些不习惯。
谢树走到高铭哲的车旁,却没有再动,两人的视线透过敞开的车窗对在了一起。
“有什么事吗?”谢树一脸阴翳。
高铭哲看她没有上车的意思,眉头轻轻一皱,手搭在车窗上轻轻的点着,“今天你的道歉方式真诚地打动了我,所以特意帮你把东西都打包好了,在后备箱里。”
谢树听了气血翻涌,双拳紧握。恨不得饥餐他的肉,渴饮他的血。
“不用谢,搬东西吧。”高铭哲见谢树火冒三丈不敢发作,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
谢树搬从家里出来时东西没带全,但也没勇气再回去搬。何况晚上刚见高铭哲带着新欢出去浪。
她阴恻恻地扫了对方眼,难道不应该回家享春宵吗,竟然还有空寻上门来给自己送东西?
必定有诈···
绕过车身打开后备箱,看见塞得满满的纸箱和行李箱时,谢树突然醍醐灌顶。
他哪里是好心帮自己搬东西,他是在给新欢腾地儿!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她谢树,竟还是斗不过高铭哲这妖怪。
只听砰的一声,高铭哲下了车,走到谢树身边催促,“快点儿吧,我还有事儿。”
说完悠悠点了一支烟,靠着车默默的开始抽。
······
车里面有三个纸箱,一个行李箱,上面印了一个大大的海绵宝宝,呲牙咧嘴像在看笑话。
谢树看高铭哲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好压下心中的火,弯腰吃力的把皮箱拉了出来,半句话都懒得多说。
高铭哲低头看谢树卯着劲儿搬东西。因为弯腰,上身的T恤微微卷起,漏出了腰上大片白皙的肌肤。
他深深吸了口烟,眯着眼睛睨着。
谢树累得气喘吁吁,见高铭哲一副金贵样儿,只好咬了咬牙,又弯腰吃力的将剩下的几个纸箱抱出来,里面哐当哐当,不知道装的什么。
后备箱的犄角旮旯还塞着一些杂物,谢树挑着自己认识的都拿了出来。等将东西清空了,谢树早已满身大汗,大夏天穿着T恤,全都被汗浸湿。
她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一只手不停扇着风。
一只手拿着半瓶水递了过来,谢树看了高铭哲一眼,也没说什么。拧开瓶盖咕咕的灌了几口。心里把高铭哲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高铭哲盯着谢树一耸一耸的喉咙,又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猥琐的笑。脑海里想起以前的种种,兜儿里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昏暗的灯光下,谢树白皙的脸庞和细密的汗珠微微泛着光,黑色的T恤将两只胳膊映衬的雪白透亮。人坐在行李箱上,两条腿随意的伸展,笔直修长。
察觉到高铭哲的目光,谢树拿着水瓶的手一紧。
道儿上混了这么久,抬眼就能读懂一个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儿意味着什么。虽然对方的脸模糊不清,谢树也能闻到他周身散发的禽兽味儿。
心里积压的气噌得高涨,她沉着脸将空了的水瓶往后备箱一扔,拉起行李箱就往公寓楼大门走去。
高铭哲察觉到谢树的怒意,低头轻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将后备箱关了,也借此压下自己心里的火。
地上叠放着三个垒好的纸箱,高铭哲用脚踢了踢,纸箱哐啷啷晃了几下,摇摇欲坠。高铭哲挑了挑眉,脚下稍微用力,高垒的箱子哐啷哐啷应声而倒。
······
谢树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高铭哲靠着车门在打电话。昏暗的路灯下,人也显得更加挺拔,谢树远远的这么看着,心里莫名难受。
小仙女说得对,当初就该死皮赖脸地留着,说不定还有机会。
“哎,可惜了。”身后的李丽萨边摇头边说,“多好的男人,里里外外挑不出刺儿来,除了小气点儿。可惜这种款式不经用。”
谢树没说话,一手拉着小推车,咣当咣当地往高铭哲的方向走。
夏天的半夜,噪声尤为刺耳。
“你猜他大半夜的,给谁打电话呢?不会是青梅竹马吧,人家那边正好起床。”李丽萨猜测道。
谢树心里一噎。
等两人到了高铭哲跟前,那边也适时地挂了电话。
李丽萨是来护驾的,很自觉的将地上的三个箱子一个个往推车上搬,两分钟后拉着推车站在谢树身旁,笑眯眯的准备当个千瓦电灯泡,闪瞎高铭哲的钛合金狗眼。
“谢了,早点儿回去吧。”谢树客气地开口,身上穿着刚换的衬衫。
“我想和你单独聊会儿。”高铭哲看了眼李丽萨,客气地笑着。
“哦,那我在门口等你哈。”李丽萨听了翻了个白眼,拉着小推车不甚欢快地跑了。
车轱辘和地板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让公寓里好几家开了灯。
······
“能告诉我,找你的那个人是谁吗?”
谢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高铭哲说的“那个人”指谁,那天西装革履手举九齿钉耙,扬言要戳破她秘密的男人。
她摇摇头,“不认识。”
“后来他有找过你吗?”
谢树沉默。
“把他电话给我吧。”
“这事,现在与你无关吧?”谢树咬着唇,心里忐忑不安。
高铭哲微微皱起眉,看向谢树,“他贿赂我的女人偷我的资料,你说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