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例钱
“呼呼呼......”
刺骨的寒风卷着白雪呼啸着拂过千山,在山谷中不停旋叫。
飞鸟远遁,行人绝迹。
漫天大雪,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有一条孤单小船,船上有位渔翁,身披蓑衣,独自在大雪纷飞的江面上垂钓。
天上一道人影倏忽迫近,剑气纵横,宛如流光,从湖面上飞过,留下一抹残影。
渔翁后知后觉,紧忙丢下钓竿,以头抢地,体若筛糠。待那仙人远离,方才长松口气,继续在这严寒中垂钓。
......
许方氏早早起了,到厨房烧火,小儿睡不着,一并跟着帮忙。
院中积着皑皑厚雪。
须得扫开些,不然等雪停了冻成冰,遭当家挨骂不说,这路也走不得。
正扫着,忽然听得天上动静,抬头一看,大惊。
“景儿,有仙人来了,快跪下!”
许景刚从柴房走出,怀里还抱着几根木柴,听到许方氏的喊声,抬起那张被冻得发紫的脸蛋朝天上望去。
哧——
呼啸的剑气将纷扬大雪硬生生截断。只看得一抹流光,便消失不见。
“瓜娃子乱看什么!赶紧跪下!”
许方氏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扑过来将许景拉着跪在地上,一直伏了许久。
“万幸!万幸......”
见无事发生,许方氏才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脯,一脸紧张地瞪着许景:“天上的仙人比皇帝尊贵,皇帝平民都看不得,又哪里敢看仙人?若惹起怒来,只消一道仙法,这偌大的平阳城都留不得半分!”
许方氏年龄三十五,一身穿着简陋,名叫方惠,是个普通人家。
“这两日也不知发生了甚,仙人频频出现,惊得街坊邻里人心惶惶,吓得大家逢人便跪......”
许方氏一边叹息着,一边拍掉许景膝上雪渣,抱起木柴便返回厨房。
毕毕剥剥——
很快,灶台里的火苗烧旺,一缕缕炊烟顺着烟囱袅袅升腾,成了这白花花世界里的唯一一抹黑,又消散不见。
“景儿,蹲在灶前搓搓手,顺便看着火,暖和了到店里照看你爹。”
许方氏将木盆中似化未化,似冻未冻的雪块一并丢入锅中,做完这些又往里屋走去;不多时拿来一捧黑溜溜的干草,用药杵导起来。
“娘,爹烧得不轻,只喝这么点草药哪能够。”许景看着许方氏,说道,“咱家开药铺的,总不缺退烧药。”
许景一双眼睛大又明,脸蛋因为暖和的缘故红润了不少,只有十五岁的年纪看上去有些稚嫩。
当然,看着青涩是一回事儿,许方氏心里却清楚,她小儿做起事来一点不马虎,甚至不输当家的。
“我劝过你爹,让他自个儿抓点退烧药......你爹的犟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烧开,一阵热气蒸腾,吹得人好不暖和。
许景拿起葫芦瓢盛热水:“省钱事小,身体事大,贪占那点小便宜,再花了大价钱可就得不偿失了。”
待汤熬成,药香四溢,许景端起碗朝外面走去。
“我去劝劝,我的话爹总要听进去一点。”
雪势比之前更急了些,鹅毛大的雪花落进脖颈里,透心凉,又痒痒的。
许景身子前倾,将药水护在胸前,脚踩在积雪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咯牙声。
他抬头望了望,白茫茫一片。
大雪密得让人喘不过气。
穿过院子,从后门来到药铺。柜台后,一个面色泛黄,身形削瘦的中年男子正半眯不眯地坐着。
“爹,喝药了。”
......
“这两天雪下得大,好几家发烧,却是没一个人来药铺抓药。”
许平透过门户望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忧心忡忡。
倒不是盼着别人生病,而是担心再这么下去,挣不了几个子,下个月拿不出例钱。
“还有景儿的前途......”余光默默扫了眼许景,许平皱眉不语。
寒风似悍匪一波又一波袭来,百草堂却不敢关门,怕被人误会打烊,错去赚钱的机会。
许景搓了搓手,哈上一口气,说道:“爹,药铺我看着,你回去躺会儿吧。”
偌大的铺子里空荡荡一片,寒气迫人。
许景不提,许平本就发烧,怕坚持不了多久。
嘟嘟嘟——
说话档口,三道人影出现在百草堂门口,敲了敲门,跨步进来。
“哟,许郎中,阿景?都在啊。这大雪天的,还开着药铺,可真是难为你们了。”
为首那人一身加厚官服,足蹬棉靴,腰间佩刀,似笑非笑地喊了句。
正是衙役的狗腿子,胡志峰和他的两个跟班。
“胡老大。”
许平连忙从柜台后面起身,低笑着询问:“不知胡老大这么冷的天,贵临我这百草堂,所为何事?”
“呵呵。”胡志峰含蓄地笑了一声,“许郎中可别装愣,哥几个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例钱。”
“例钱?”
许平一脸不解:“昨天青龙堂不是才收过一次,怎么今天又要交了?”
胡志峰冷哼:“你给青龙堂交的例钱,关我们县衙什么事?少废话,想继续开药堂就麻利把例钱交出来。”
说话间,却是把手按在刀柄上,眼睛微微眯起。
许平心头一跳。
以往城里收保护费,单黑道一家收,饶是如此,街坊邻里日子都过得艰难,谁料县衙不问治安不说,现在也要横插一脚。
放在平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偏偏这次仙人道院招新,需要一笔不菲的钱。
好不容易凑齐的报名费,交还是不交......
许平犹豫不决。
“胡叔说得是,青龙堂收的例钱,干县衙什么事!我药铺的例钱,自然还得交......”
这时,许景将许平挡在身后,露出笑容。
冰冷的屋舍内,气氛一时间凝固。
胡志峰看着许景;
许景看着胡志峰。
“还是阿景识趣!”胡志峰忽然爽朗地笑了两声,手也从刀柄上移开。
许景腼腆一笑:“没什么,只不过我们交了例钱,平日里也还得请胡叔多多照拂一二。”
“放心,你胡叔混得就是这口饭。”
收到例钱,三人客客气气离开了百草堂。
“你在这看着,我先回屋。”许平又陪着许景呆了一会,没再说什么。
来到厨房,他将刚才发生的事陈述了一遍。
“景儿的报名费当例钱交了?”听到这消息,许方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凑齐。”
“下午到张员外家跑一趟,凭我和他的交情,厚着脸皮借点应该不是问题。”
许平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景儿这次参加仙人道院的机会都不能错失。
世道越来越糟心,近有黑白两道压迫,远有未知妖魔吃人,凡人若想改变命运,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修仙!
如今距离飘渺道院一年一度的招新还有不到三天时间,家家户户都想尽办法为自家孩儿攒钱,争取让他们加入这个能改变一生命运的道院。
“近日飞来飞去的仙人频频出现在咱平阳城附近,莫非是在寻找什么宝物。”许方氏忽然想起什么,说道。
“呵!”许平摇摇头,“就算真有宝物,那也不是咱们能碰的,见了躲远都来不及呢。”
许方氏没再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
许景坐在柜台后,脸上挂着一个不属于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稳重和成熟。
一个月前,他穿越到此,借助前身记忆初步了解到这个世界不仅存在凡人,还有仙人和妖魔。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一名凡人若无自保之力,想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都难。
因此,全国上下各郡县百姓只要有机会,便会想尽办法将后辈送入道院学习仙法,哪怕不惜花大价钱。
许景现在也是这个情况。
不过,加入道院修行并非一件易事,听说单是报名一次都要淘汰最少一半以上甚至更多的人数。
被淘汰的人说好听点,叫与仙途无缘;说难听点,叫资质和悟性太差,不适合修仙。
“刚才从报名费里拿出一部分当例钱交了,爹娘一定会想办法再借钱,做儿子的,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啊......”
想到这里,许景缓缓握拳。
虽不知他的修行天赋如何,但他有自己最大的依仗。
许景心念一动,眼前出现一道虚影面板,上面记录着他的基础信息。
【姓名:许景】
【劫运:175】
【功法:无】
【技能:许氏医术(1/10)(可加点)】
【境界:无】
【商店(可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