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大雨中,尚彦开着车,沿着学苑路,正往C大的方向行驶着。
后排座位上,杨桃转着身子,透过后车窗不停地往后看去,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担忧。
刚过了十字路口,杨桃猛地一拍大腿:“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回过头看向尚彦,杨桃说道:“尚彦,麻烦你掉下头,我得回去看看小槿。”
尚彦点了点头:“好。”
不过,因为已经过了路口,尚彦也只能继续往前开,到了下个路口再掉头。
……
“哈哈哈……”
拾阅书屋外面,离着书店几米远的砖石路上,叶槿立在瓢泼的大雨之中,狂肆地大笑着,可那笑声中不带一丝愉悦,反而充满着悲愤与嘲讽,豆大般的雨滴啪啪地打在身上,叶槿却恍若未觉一般。
叶槿的对面,此刻站着一个四五十岁、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看着那男人,叶槿语带讽刺地大声说道:“陆成涛,我是不是应该痛快地大笑一场,然后高高兴兴地说一句活该,活该你们恶人有恶报,你们当初作的恶终于都报应到自己女儿头上了。”
听到叶槿的话,被指名道姓的陆成涛急切中又带着指责地说道:“小槿,你不能……不能别这么说啊,晓霏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
“妹妹?”叶槿冷声打断了陆成涛,“陆晓霏她有当我是姐姐吗?我可没忘她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姐姐,她只当我是你们家的丫鬟、是奴隶。”
“呵呵!”冷笑了一声,叶槿又接着说道,“当然了,这也不全怪她,毕竟她当初只有七岁,这些都是你那个好妻子王丽芳教的,陆晓霏要是死了,你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王丽芳。”
似是因为想起了曾经不堪的往事,叶槿眼眶里涌上了泪水,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那力道,仿佛要把指甲嵌进肉里了一般。
“啪啪~~”
陆成涛竟然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然后,他一副恳求认错的态度:“都是舅舅的错,当年是舅舅对不起你,可就算是舅舅求你了,求你救救晓霏。”
“陆晓霏要治病你应该去医院找医生,不该来求我。”叶槿一脸冷漠,对陆成涛的哀求视而不见。
陆成涛低着头,一脸哀苦之色:“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已经借遍了,晓霏……晓霏她急等着钱救命……”
“所以你就来找我,怎么,想要我以德报怨吗?”叶槿眼里含着泪,脸上却挂着讽刺的笑,说到后面,声音猛地就高了起来,“那何以报德?”
“什么报德抱怨的,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和你舅妈的错,可我们已经都受到惩罚了,你还不能原谅我们吗?小槿,咱们是亲戚啊,你爸妈都不在了,我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难道要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你妹妹死吗?”面对叶槿的指责,陆成涛竟然厚着脸皮,拿着所谓的亲情来绑架叶槿。
“亲人?”这两个字,让叶槿觉得分外的讽刺,看着陆成涛,叶槿大声质问道,“陆成涛,你扪心自问,你配提‘亲人’这两个字吗?你们一家配得到原谅吗?若不是因为钱,你会跑来这低三下四地求我吗?”
攥紧了拳,叶槿声音又高了几度:“我告诉你,陆成涛,别拿什么亲戚情分来绑架我,你们一家人于我而言,连陌生人都不如,我不是圣母,也没有一笑泯恩仇的气度,要我原谅,绝无可能!”
“好好,你可以不原谅我们,可晓霏她……你不能不救晓霏啊,你就当是看在你妈妈和姥姥的份上,可怜可……”见叶槿态度如此坚决,陆成涛只好放低了姿态,甚至还搬出了叶槿的妈妈和姥姥。
然而,陆成涛不提还好,这一提,叶槿直接怒了:“闭嘴,你不配提我妈妈,更不配提姥姥!”
因为陆成涛的一句话,叶槿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憎恨与愤怒,立在滂沱的大雨中,叶槿死死地握着拳,强忍着怒气,开口赶人:“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可目的没达到,陆成涛又哪里肯轻易离开,他站在那继续说道:“小槿,我可以不提你妈妈和姥姥,但舅舅真的是求你了,求你……”
“滚,你给我滚!”叶槿愤怒地吼了出来,终于彻底爆发了。
路边,一辆白色的SUV刚停下,因为不放心叶槿而赶回来的杨桃一下车就听到了叶槿的这一声怒吼,立马急急地冲了上去,对着陆成涛就大骂道:“你这种丧良心、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竟然还有脸来找小槿,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被骂了的陆成涛站在那踌躇了一会儿,虽然心有不甘,可看着眼下的形势,他也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达到目的了,也就只好先离开了。
而陆成涛一走,一直压抑着情绪强撑着的叶槿终于支撑不住倒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了。
“小槿!”杨桃急喊了一声,扑过去扶住了叶槿。
风急雨大,杨桃半跪在地上,紧抱着叶槿,轻拍着她的后背,又急又担心地宽慰道:“小槿,好了好了,人已经走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然而,叶槿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送杨桃返回来的尚彦迟了几步过来,看着抱在雨中的叶槿和杨桃,默默上前,将撑在手中的伞挡在了两个姑娘身上。
等了一会儿,见叶槿稍稍平复了一点,尚彦看向杨桃,开口说道:“杨桃,叶瑾淋了雨,不能一直这样,不然会感冒的。”
听到尚彦的提醒,杨桃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小槿,快起来!”
一边说着话,杨桃一边使劲将叶槿从地上拉了起来。
“叶瑾身上都淋湿了,店里有能换的衣服吗?”尚彦在旁问道。
杨桃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听到杨桃的回答,尚彦立马便做出了决定,然后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递给杨桃。
杨桃愣了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尚彦的意思,直到尚彦看向叶槿示意了一下,杨桃才反应了过来,接过尚彦的外套,披到了叶槿身上。
“走吧!”尚彦又道。
杨桃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叶槿,跟着尚彦往停在路边的SUV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