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时宴被叫到顾弘筠的书房,父子俩当面对峙。
顾时宴先开口喊了一声“爸”
顾弘筠从头到脚打量了二儿子一遍,压下心底的怒火:“你就是为了今天那个女人才坚持拒绝跟宋宁的婚事的?”
顾时宴点了点头没说话。
顾弘筠沉了脸:“我很早以前就跟你们两兄弟说过,以我们顾家的实力,我是不反对你们娶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只要你们喜欢就好,但再怎么喜欢也得看人,今天那个女人既冲动又无礼,怎么样也配不上我顾家的门楣。”
“爸,温晴今天是误会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顾弘筠锐利的眼光扫向顾时宴:“纵使误会,也不是她随意在大庭广众下动手的理由,时宴,你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惹她不高兴。”
明显带着威胁的语气,顾时宴一愣,想要反驳,却见顾弘筠大手一挥。
“我懒得跟你多说,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妥当,如果弄不好,我会亲自派人处理,你好自为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顾时宴便开车同宋宁返回了公寓,一路上顾时宴的脸色都不太好,似乎还在为咋天的事烦恼。
“二哥昨天没跟那位小姐解除误会吗?”宋宁轻声询问道。
顾时宴道:“已经解释过了,但我跟温晴的事有点复杂,小宁,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宋宁点点头,道没关系,虽然对于一个不分清红皂白就动手打自己的人,她对温晴的最初印象不太好,但顾时宴是除了父亲和外公以外,第一个对她如此好的人,她不想他心怀愧疚。
两人没再说话,回公寓以后宋宁继续忙着学习,顾时宴似乎因为清水湾那个项目的事情开始早出晚归。这段期间两人偶尔打过几次照面,直到高考完的第二天晚上,宋宁才知道顾时宴的那个项目出了问题。
那一天班上的同学们相约着最后的聚会,一顿吃喝玩乐过后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宋宁洗濑完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门铃响,催命符似的。
宋宁换了身衣服跑下楼,一开门就看到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徐助理,他仿佛救世主一样的眼神看向她:“宋宁,你没睡真是太好了,快,先帮我把这家伙搬上楼。”
顺着徐应的视线看去,发现旁边地上瘫着醉鬼一样的顾时宴,她小小讶异了一下。连忙上去搭把手。
两人将顾时宴抬上床,徐应替他换了一身睡衣,盖好被子,宋宁则去楼下熬了一碗醒酒汤上来。
将醒酒汤放桌上晾着,宋宁有些担心看向徐应:“二哥这是怎么了?”
“哎,别提了,我们这次太大意,被温晴坑惨了。”
“温晴?是二哥的女朋友吗?怎么他们误会还没解开?”
“你见过温晴?”徐应一愣,没想到宋宁会知道温晴。
宋宁于是跟他说了一下那天演唱会的事,徐应恍然大悟:“怪不得顾董前段时间突然来公司,还指名要辞掉温晴。”
想到这儿,徐应苦笑了一下:“但温晴也报复得太狠了,完全不顾及时宴跟她两年的感情,不仅将公司清水湾项目的投标资料泄露给对手,还在签约时将合同改成了完全对我方不利的情况,枉我还一直跟时宴商量着怎么在谢然那给她安排一个职位。”
“那顾氏损失严重吗?”宋宁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一个亿,你说严不严重。这个项目我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就是想由此为契机打通帝京的房地产行业,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少。”徐应叹了口气,“不说了,宋宁,你在家替我好好照看一下他,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现在还得去公司处理善后。”
徐应着急着离开,宋宁喂完醒酒汤,看着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顾时宴,又转回浴室端了盆热水给他擦手脸和脖子。
擦完去浴室倒掉脏水拧干毛巾,一回身看到突然站在她眼前的顾时宴不由吓了一跳。
“二哥,你酒醒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吓死我了。”
宋宁拍拍还在狂跳的胸口,却被顾时宴一把扼住了手腕,那力道很大,箍得她手腕极疼,她感觉手快要断了。
抬头仔细看一眼顾时宴,却发现他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的样子像一匹愤怒的孤狼。
他对着宋宁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他说:“温晴,你到底有没有心?”
宋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顾时宴的酒怕是还没有醒。
宋宁想着怎么给他解释她不是温晴,但顾时宴却拽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诉说这两年他为两人的感情所做的努力。
“......你喜欢的东西我一样不落地送给你,我为了你取消掉早就定好的婚约,你怨我骗你,只是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让你冷静,是想让你想清楚了再复合,我跟我爸对抗不想你丢掉工作,一边忙着加班一边处心积虑地替你安排后路,温晴,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顾时宴的语气极度的愤努和压抑,末了,有一滴湿湿的东西砸在了他拽着的她的手背上,宋宁呆了一瞬,他竟然哭了。
宋宁的心没来由的被那一滴眼泪砸地抽疼,不敢再提温晴两字去挑起他敏感的神经,只好放低了声音,忍着手腕的痛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是我不好。她语气轻柔低缓的慢慢安抚他,让他放松,又哄着他去床上休息。
半个小时之后,顾时宴彻底安静,许是太累了,宋宁听到了他轻微的鼾声。
她揉着手腕盯着顾时宴泛青的眼睑和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忍不住回忆起那天只见过一次面的温晴,宋宁不懂,到底是多狠的心,她才能下得去手来伤害像顾时宴这样一个即温柔又深爱她的人。
宋宁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做完早餐发现顾时宴还没出来,于是上楼去房间叫他起床。
屋子里黑黑的,床上的人还没醒,宋宁走进去拉开窗帘。
“难受...呜...”顾时宴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呜咽,
宋宁立刻听出不对劲,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一摸,糟糕,发烧了。
“二哥,二哥,你还好么?起来穿衣服,你发烧了,我们得去一趟医院。”宋宁拍拍顾时宴的脸,有点吃力的扶他坐起身,又跑楼下拿了杯温水上来,强迫着他喝了半杯。
顾时宴的意识终于有点清醒,除了浑身难受无力外,还感受到胃部烧灼似的疼,他指了指斜对角的衣柜,哑着嗓子告诉宋宁:“衣服在里面。”
宋宁依言跑去拉开衣柜,一溜儿的衬衣西装,连套休闲装都没有,她随意拿了一套,又跑回来递给他:“我去门外等你。”
宋宁不敢让他开车,拿着手机叫了辆出租车载两人去医院,等挂完急诊后她才想起来打电话通知徐应。
帝京最好的三甲医院,顾时宴在里面输液。
主治医师在外间给宋宁仔细地解释病人情况:“顾先生是因为空腹饮酒过量引发急性肠胃炎导致的高烧不退,另外还伴有失眠和抑郁症状,再加上他以前就有胃炎的病史,回家后你们最好派个人随时照看着,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说完,他又指着桌上的几个瓶子叮嘱道:“这几瓶都是顾先生以前常用的胃药,剩下的这些是安眠的,抗抑郁的,瓶里有说明书,宋小姐按说明书上的剂量按时给顾先生服用。”
宋宁如小鸡吃啄米般点头,听医生又提醒了一些病人平时饮食生活应注意的问题,这才恭敬地送他离开。
病床上打着点滴的顾时宴烧已经退了,但胃依然火烧火燎地疼。
宋宁看他几乎将整个背像虾子一样弓起来,忍不住开口:“二哥,是不是特别疼?”
顾时宴难受得说不出话,蜷缩着身子微微地抖,突然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捂在了他的肚子上。
顾时宴身体一僵,转过身来,便见宋宁整个身体靠过来坐在了床的边沿上,一脸的认真:“你别动,医生说打完药得忍一会,等药效上来就好了,我手热,先给你捂着,捂着就不难受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是宋宁说的话真有效,还是药效上来的原因,顾时宴突然觉得他的胃奇迹般的不疼了。
顾弘筠跟徐应恰好这个时候赶过来,看到这一幕,顾弘筠眼色闪了闪没说话,倒是徐应尴尬地咳了一声。
宋宁听音回头,看到两人不由高兴地站起身打招呼:“顾伯父,徐大哥你们来了。”
哪知她抽手的瞬间顾时宴便感觉到之前的那种暴痛立马卷土重来,疼得他闷哼一声,宋宁一看情况不对,慌忙坐回去重新捂着他的肚子。
顾时宴觉得好受了点,弱弱地喊了一声:“爸。”
顾弘筠冷哼了一声,坐上了病床旁边陪护的沙发上:“还知道叫我爸,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说出去你老子我都嫌丢脸,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我,要不是病了,你打算瞒到几时?”
说完,顾弘筠又想起旁边这个跟着来的也是帮凶,于是又指着徐应生气地骂:“还有你小应,他肆意妄为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凌辰川在房地产涉足这么多年,姜是老的辣,你们两个年幼无知被坑了,就不知道早点回去找家长,当我这个董事长是个摆设?”
顾弘筠是长辈,又是顶头BOSS,徐应被训得像只鹌鹑,呐呐地不敢反驳,只好一个劲地道歉赔不是,顾弘筠骂得口干,倒了杯水喝完又转头去骂顾时宴
等两个人被训的灰头土脸,顾弘筠的水也喝饱了,他站起来看向宋宁,慈详地开口:“小宁,你顾伯母本来身体就不好,我不想她知道老二生病的事烦心,他大哥公众人物平时又很忙,我这会儿还得回公司给他收拾烂摊子,这几天只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了。”
“顾伯父您放心去忙,我刚考完,正在放暑假闲的很,一点都不麻烦。”
顾弘筠满意的点点头,又瞟了顾时宴一眼,这才抬脚踏出病房。
宋宁见顾弘筠走远,暗暗松了口气,抬眼扫到两个同样放松下来的人,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原来你们这么怕顾伯父的啊。”
“什么叫怕?那是尊敬!”徐应见顾老板脸色一变,暗道不好,急忙机智的辨解。
“对,顾伯父是很厉害。”宋宁认同地点头,转头看顾时宴的点滴快打完了,于是试探着拿开了手问,“二哥,你现在还疼不疼?”
突然离开了腹部的那股热源,顾时宴莫名有点失落,但药效这时候确实已经上来了,他便低声嗯了一声:“好多了。”
“那我去叫护士过来拨针头。”宋宁起身去外面找护士小姐。
徐应等人走远了,这才有些后怕的感叹:“顾老板,这次多亏了宋宁,要不然你真出事了,顾董非得把我大卸八块。”
顾时宴睨了他一眼:“谁让你通知我爸的?”
明显责怪的语气,徐助理觉得很冤:“顾老板,拜托你讲讲理,你这几天丢下公司不管不顾的自己喝闷酒喝到进医院,我一边得替你操心公司的事,一边又得跑来看你,哪里忙的过来,再说你这个样子恐怕得有一个星期不能去公司,顾董迟早得发现情况,我不坦白从宽难道还要抗拒从严?”
顾时宴难得的被噎了一下,默了一会儿才道:“阿应,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操心了。”
顾老板给他道歉?这他妈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徐助理有些飘了,咳了一声抑制住自己内心有些得意的小雀跃,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道:“唉,算了算了,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老板兼兄弟呢?”
末了怕顾老板要怒,徐应往病床上偷偷瞄了眼,见他没反应,又得寸进尺的劝道:“时宴,其实吧,你看你这两年这么宠着温晴,她说背叛就背叛,证明这样的女人真没有什么好的,没了就没了,下一个更好,我看宋宁就不错,又乖又会照顾人,做饭还好吃......”
徐应叭叭叭说了一堆,越说顾时宴脸越黑,顾老板生气了,一生气声音就低了好几个度:“你少打她主意,她现在还未成年!”
???徐助理听着这警告的语气,满脸的问号,不是,顾老板这是病糊涂了吗?什么叫他打宋宁的主意,他的意思是宋宁比温晴更合适做女朋友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