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照了,快来吃饭吧。”
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表现得太在乎外貌,他只好放下了镜子。
三个人围坐在桌旁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静悄悄的。
“吱吱!”
一只老鼠从王也的卧室里窜出来,竖起前肢,呆立在地板上,摇摇晃晃。
“这老鼠倒是胆大,见人也不躲。”
王也放下了筷子,兴致勃勃的盯着老鼠看。
说来也奇怪,老鼠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椅子下面,突然一头撞了上去,跌到了地上。
“怎么有一股浓重的奶香味?”
“你看我这脑袋,前几天我煮了些牛奶粥喝,没喝完就倒到了鸡圈里。鸡圈没通风,估计是气味散到了楼上,我这就去开窗。”
桂花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拎起老鼠,“噔噔噔”就下了楼。
“有古怪!”
何姜和王也对视了一眼,淡定的继续吃饭。
趁着桂花刷碗的空隙,何姜进了王也的卧房,“阿姨,我去找我哥说会话。一会儿就回来”,手迅速拴上了门。
“嘘,别说话。”
王也立刻心领神会。
两人默契的开始搜索房间。
何姜摸了摸柜台,上面只有少许灰尘,看样子前几天还有人在这屋里住。
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些男人的衣服,半旧不新,估计是桂花死去的丈夫的衣服。
窗户被开到最大,用一根木架支着。
从窗户看下去,正下方就是门口的那条大黑狗。
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异常。
夜风加剧,她顺势关上了窗户。
房里的奶香味骤然加重,浓郁得化不开。
“这味道似曾相识。”
王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吱吱!”
一只老鼠颤颤巍巍的从床底爬出来,一头撞在了他的裤腿上。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不约而同的趴在地上,向床底看去。
床底乱七八糟的扔着一些杂物,灰尘漫布。
王也呛到了嗓子,眼泪直流。
“这是什么?”
何姜从床底捻起一个紫色的小药片。
凑近一闻,奶香味扑鼻。
“给我看看。”
王也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两人间距离近的他可以数清她的睫毛。
心神一动,他默默退后了一步,将药片拿过来,放在鼻下轻轻嗅着,又放在灯光下仔细察看了一番。
“是什么?”
“麻古。”
“毒品?”
“对。”
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多次和毒品打过交道,早就熟悉了如何辨别这些东西。
眼前像药片一样的东西正是麻古,服用后会使人中枢神经系统、血液系统极度兴奋,能大量耗尽人的体力和免疫功能。
长期服用会导致情绪低落及疲倦、精神失常,损害心脏、肾和肝,严重者甚至导致死亡。
怪不得这些老鼠一个个像喝醉了酒似的,原来是误食了毒品。
何姜低垂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我要回去睡觉了。”
半晌,她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
“我们不继续查下去吗?”
“查什么?我们是客人,做好客人的本分就好了。”
何姜回头看他,目光淡漠如水。
可是他忍不了,长期的职业本能让他兴奋的想要一探究竟。
“我想要查下去。”
“那你就自己查好了。”
王也还在发愣的时候,何姜就回了房。
卧房里,桂花正在收拾衣服,看见她进来,背过身抹了把眼泪,惊慌地盖上了箱子。
她只看见了红色裙子的logo。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一个童装品牌吧。
“你回来了。”
“嗯。”
关灯睡觉,一夜好眠。
第二天,何姜一大清早就起床了。
推开窗,鸟语花香,孩子们开心的在田垄上放风筝,看着其乐融融。
如果不是心里还有牵挂,住在这里倒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桂花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上前端过饭菜,“阿姨,我帮你吧。”
桂花愣了一下,半晌才应了一句“好”。
“我帮你把狗喂了吧,我看它早上还没吃饭,蔫蔫的。”
得了应许,何姜端着菜,倒进了狗盆里。
许是已经被主人教训过了,大黑狗看见她也没有再叫,反而亲昵地去蹭她的手。
“快吃吧。”
何姜摸了摸它的头,安抚道。
大黑狗立马把头埋进了盆里,鼻子一拱一拱的,吃的欢快。
“等等,那是什么?”
她眼尖的看见狗盆里有一截碎骨,骨头上套着个黑色指环。
“是戒指。”
王也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捡起了指环,倒了些醋在上面,指环渐渐显露出银色。
“看,戒指内侧刻的有字。”
何姜把戒指放在阳光下照着看,内侧果然刻着几个字母“TZIGH”。
那,这截骨头……
何姜突然扶着墙开始干呕,胃酸往嗓子眼里冒出来,层出不穷。
“快进来吃饭吧。”
桂花端了盆水往门倒,疑惑的看向墙角的两个人。
“她这是怎么了?”
“她胃有点不舒服。”
王也给她顺着背,又倒了一杯开水。
“涮涮嗓子。”
何姜喝了点开水,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不会是怀孕了吧?
看他们两个的举止动作也不像是兄妹,倒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桂花装作无意的瞥了瞥何姜的肚子,又看了眼静默在何姜身旁,给她顺背的王也。
这男人长得就不像是个能安生的主儿,昨天下午还有寨子里的姑娘红着脸来问她这个小伙子的情况。
怪不得小姑娘昨晚坚持要分房睡,怕是小年轻容易冲动,怕冲撞了胎气。
可怜的小姑娘,兴许是一时被美色迷了眼,被花言巧语哄骗了。
这样想着,她对王也的神色就冷了几分。
“你去田里走走,我来照顾她。”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王也就这样被连哄带赶的推开了。
“莫名其妙。”
他摸了摸后脑勺,疑惑的走出了门。
田垄里,一群村民正坐在那里侃侃而谈。
“要我说啊,桂花就应该再找个男人。她这么能干,长得又好,哪个男人不愿意娶她啊。”
“你胡说什么呢。你忘了?”一个村民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嗓音,“自从她女儿丢了以后,她就一心扑在找女儿这事上,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嫁人。”
“那她老了以后没有儿女养老怎么办?铁柱上山采药被狗熊吃了,桂花死里逃生,这就说明她是有福气的人啊。”
“这事以后再说吧”,村长吸了口烟,唾了口唾沫在田埂上,才缓缓说道:“我认识的有一些鳏夫,改天介绍几个给她看看。”
女儿丢了?
王也适时凑上去,给每个村民都发了一根烟,笑道:“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桂姨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原本闲谈的村民一脸讳莫如深。
“唉,我就是怕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触到桂姨的伤心事。毕竟我住在她家,如果连主人家的忌讳都不清楚,也不像话,是吧。”
王也笑着,凑上去给他们点上了火。
“要说也是桂花可怜啊”,村长又吸了口烟,才缓缓开口道:“她原先有个女儿,五岁多,扎着两个羊角辫,在村里跑来跑去,特别懂事。每天桂花出来干活,她就在家里帮她娘烧火做饭,有时候还会来田里帮她娘干农活。可惜啊!”
“后来怎么了?”
王也又往村长手里塞了一根烟。
他这烟是进口的,吸起来很香。
村长果然接过了烟,放在袖口里,继续说道:“也不记得是哪天了,或许是去年,又好像是前年,桂花女儿突然就消失了,村里有人看见她被一个男人牵走了。远远的,谁也没看清那男人的模样,就看见桂花女儿乖乖的跟着他走了,也没哭没闹。后来才知道,她是被拐了啊。”
说完,村民们又是一阵唏嘘。
被拐了?
这事情的经过怎么和他之前调查的案子那么像?
也是消失的小女孩,被陌生男人带走,年龄都是幼童。
王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田埂上,若有所思。
“送给你。”
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用草编织的花环,一个戴着银制耳环的女孩红着脸站在他面前。
“这是?”
“花草结环,她是想和你私定终身。”
村长站起身,拍了拍王也的肩膀,“我们村的姑娘就是这么大胆豪放,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了。”
“。。。”
天知道,一路上他都已经刻意收敛自己风流的样子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扑上来。
远处,何姜果然抱着臂在看戏。
心里突然一阵烦躁,王也掐灭了手中的烟,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才回头对女孩调笑道:“我在城里同时有108个女朋友,你想当第109个吗?”
“花心鬼!”
女孩扔下花环,哭着跑走了。
“你怎么还把人家给弄哭了。”
何姜走进他身边,捡起了地上的花环。
五颜六色的野花错序相接,形成一圈圈的螺纹状,中间夹杂着绿草,看着倒是别致。
“要不,我借花献佛,把它送给你?”
说着,竟然单膝跪下,捧起她的手,虔诚的说道:“美丽的小姐,你能接受我的爱意,和我私定终身吗?”
眼尾一点红衬着多情的桃花眼,一时让人分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
“别闹了,快和我说说,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王也正经了神色,详细和她叙说了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