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碧媛电话响了是黄敏慧,好久不见的好朋友。性格大大咧咧的黄敏慧看到施碧媛已经回来的信息,就迫不及待的打来,开心地问:
“碧媛,你不是说十一月才回来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想我了吧?哈哈。”
施碧媛听到黄敏慧爽朗的笑声,也被她感染了,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有想你。”过了一会,施碧媛收敛了她的笑声,语气恢复平静,淡定说:
“我......我回来是因为妈妈前几天跌倒,摔断了手,所以回来帮忙照顾她。”
黄敏慧的态度也马上改变,緊张地问:
“哎哟,阿姨还好吗?嚴重吗?有什么可以帮忙?”
“她很好,已经沒事了,昨天出院了,不用担心。哪天有空出来吃个飯。”
施碧媛浅浅的微笑着搖头,安慰黄敏慧,让她放心了,接着问:
“那就好,那就好。这几天国慶,女儿放假,我不用带孫子,要不要陪我出去逛街?”
施碧媛犹豫地看了看施玉媛和妈妈,施玉媛揮了揮手,意思是叫她去。施碧媛就答应黄敏慧,明天陪她出去,说好明天早上再决定去那里。
施玉媛理解施碧媛很久没回来,应该想见见朋友。施碧媛在厨房洗碗时,施玉媛进来,跟她聊聊,解释说:
“小妹,你白天要出去,就尽管去,不用担心妈妈,我每天都会來的。你晚上回来照顾她就好,她就是晚上上厕所时,滑倒的。”
“好的,我尽量約午餐的時间,如果是晚餐,我会事先通知你。我在,我陪她是应该的,但是我回去之后..........其实我.......有在想要不要请个看護,至少晚上可以陪她?”
施碧媛看了看施玉媛,小心翼翼地大胆提议。施玉媛想了想,点头说:
“很久之前爸走的時候,有提过给她请个傭人,当时她拒绝了。现在我觉得有这需要。毕竟我自己也年纪大了。”
“我们可以好好跟她讨论一下,為了她的安全,真的有需要。费用我可以帮忙負担。”
施碧媛觉得之前妈妈拒绝请傭人,可能是因为费用问题,所以她赶紧表态。施玉媛同意回去跟姐夫王子峰讨论一下,毕竟费用要一起分担,大家都是退休人士,收入有限,他们需要好好算一算。
退休前,施玉媛是牙医助理,工资中等偏高,退休就靠自己年轻时的投资和储蓄。姐夫王子峰是一个小学的中文老师,这就是为什么他很传统,工资普普通通,但是退休后有退休金。
虽然施玉媛和王子峰有一个女儿,但是她自己工作勉勉强强过得去,要供养父母,是有点吃力。况且父母宁可她自己存钱买房,也不需要她供养。
尽管施碧媛在退休之前是律师,她自己的车早就已经付完,房子的贷款现在都是施诺负责。但她必须对自己的财务状况有一个很好的计划,尤其是她还必须每月付款给养老院,看看能分担多少费用。
施碧媛在准备午餐,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她上一次煮饭,也许是施诺在高中的时候。之后施诺就去了东部多伦多,念书和工作,好几年没有回来了。施碧媛自己留在温哥华工作时,都是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吃,大多数都是吃外卖。
她不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她昨天才知道,需要把全部食物切成小块,比较容易吞咽。
她准备了豆腐,鱼和一些素菜,她故意加多点水来煮米饭,这样米饭会更软。妈妈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吃施碧媛做的饭菜。
午饭后,妈妈去午睡,施碧媛回到她的房间,整理旧东西,她收拾好所有旧衣物,打包起来,准备请人过来回收。
当她打扫书桌时,她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未开封的信,眉头紧皱,这封信是三十多年前从澳大利亚寄来的,时间是在香港与赵佑龙见面后的几个月。
她咬唇,拳头握紧,三十年前去九龙酒店找赵佑龙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她犹豫着要不要开,本来平静的心情被翻起了涟漪,奈何还是无法抗拒好奇心,她打开了信,慢慢坐在她的床上看。
《》《》《》《》《》
亲爱的碧媛
你好吗?我知道,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你已经离开香港,回到温哥华了。当我想写信给你时,我才知道我没有你的温哥华地址或电话号码。
我试过给你发送电子邮件,但你没有阅读该邮件,已经被退回了。原来你已经没有用那个电邮很久了。我只能最后试试看,写信到你香港家,希望你妈妈转寄给你。
我相信你一定在生气,你绝对有权这样做。我很抱歉,那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喝酒,他们都来到我的房间。
我喝醉了,当时我不确定我做了什么,我的朋友Vivian和她的丈夫Ryan一起留在我的房间。当你来找我时,Vivian以为开玩笑很有趣,说我和她发生了性关系,但我没有,你离开后几天她才告诉我们这件事。
但是我已经无法提供她所说的任何证据,因为…Vivian和Ryan几个月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
我不是要你原谅我,而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是认真的,我永远不会骗你,我会永远爱你。
现在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我没有脸去找你。我希望你不会因为发生的事情而受到伤害。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像我一样爱你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忘记我吧。
永远爱你的佑龙
《》《》《》《》《》
施碧媛感到震惊,眼泪一颗一颗滑下来,弄湿了手中的信纸,手在颤抖。她心情很复杂,又愤怒又难过,她知道她妈妈一直都不喜欢赵佑龙,可以很确定,妈妈是故意不转寄这封信给她的。
她开始想像,如果三十年前收到这封信,一切都会改变,她会不顾一切去悉尼找他。
她很沮丧,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她希望她没有打开这信,她永远不知道真相。她误会了他三十年,她心情很矛盾,过了这么多年,她总是认为他应该为她感到愧歉。
她还没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用尽全力去恨他,让自己好过点。现在她应该用什么心情对他?她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洗脸,假装没找到那封信。
一切都发生在三十年前,她现在很好,尽力把这些忘了吧。她更不可能为了这事,跟妈妈闹脾气,现在再生妈妈的气也于事无补。
...............
施碧媛整晚睡睡醒醒,闭上眼睛,但是脑海里把一幕一幕和赵佑龙的相识,相恋,分开的情形,全部播放一篇。
隔天下午施碧媛和黄敏慧约好一起去逛街,黄敏慧看到施碧媛,紧张地拉着她的手问:
“碧媛,你还好吗?看起来很累。”
“没事,时差而已,昨天睡不好。”施碧媛浅浅微笑,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累了,就不必出来见我,我们改天再见。”
黄敏慧轻拍施碧媛的手。她摇摇头回:
“没事,躲在家里,白天睡觉更难调时差。出来走走好。”
逛累了,她们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聊聊天。
“碧媛,诺诺还好吗?怎么还没结婚?你看我孙子都上小学了。要不要帮忙介绍人给她?”黄敏慧喝了口咖啡,好奇问。
“不用,不用。又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结婚,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孩子。只要幸福,她就过着自己的生活。”施碧媛差点被黄敏慧的积极吓到。
黄敏慧才意识到,哪壶不开提哪壶,施碧媛自己也没有结婚,干嘛问起她女儿,赶快换个话题:
“几个月前诺诺打电话给我,说你在找赵佑龙。那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她已经三十岁了,我觉得应该给她知道,谁是她的父亲。”
施碧媛低头,故作镇定地淡定说着。黄敏慧摇摇头,冷哼一声说:
“我不这么认为,他没有做任何父亲应该做的事。凭什么要施诺认他?”
说完,拍了桌子一下。施碧媛赶紧温柔的拍拍她的手,安慰着。
“敏慧,先冷静一下。现在没有人要认亲。诺诺也没有说过,何况佑龙根本不知道他有一个女儿。”
“你…....你真的这么多年都没跟他说过?那时你怀孕的时候,你说生完跟他说,为什么没有?我......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告诉过他,但他没有与你联系。”
黄敏慧瞪大了眼,不解的问。施碧媛咬唇,回想生完时,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施诺,她尝试解释。
“因为.......我不想拿施诺威胁他。生诺诺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现在想告诉施诺,只是因为我想我还记得时,亲口跟她说,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等等,什么记得不记得?哈哈哈,你老人痴呆啊?怎么会不记得?”
黄敏慧听不懂,开玩笑说。施碧媛沉默,缓缓点头。黄敏慧用手捂住她的嘴,拼命摇头:“不会吧。”施碧媛勉强地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我没事,不要这样。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医生说我处于早期阶段,药物可以帮助减慢退化的速度。帮我保守这个秘密,现在只有诺诺知道而已。”
她们这个年纪,开始面对自己的朋友和亲戚生病或死亡,这绝非易事,没人会习惯。人是很脆弱,年纪大的时候,一个感冒也可能带走了一个人。
面对朋友和亲戚突然告知病情,该怎么办?黄敏慧一向都是一个开朗又乐观的人,现在的她手足无措,反而要施碧媛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