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道路有些苍凉，漆黑如浓墨的黑夜，四周一片冷寂得可怕，车子快速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夜里的风夹着薄雪不断从车窗灌进来。
冷风刮过他冷峻的容颜，一阵寒冷伴随着悲恸席卷而来，只有车窗外那冷的刺骨的寒风，才能让贺景言保留最后的清醒。
出门时，生怕突然在家里的那个小女人发现端倪，随手套上一件西装外套便出了门。
贺景言把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强撑着最后意识打了个电话出去，嗓音冷硬的砂质感透着疲惫，“马上过来一趟，位置我发给你。”
“好，贺总，您……是不是发作了？”
“……”
贺景言没有作声，直接撩了电话。
清眸里隐忍的情绪更加浓郁起来，俊脸上的拂起了涟漪，微微抬手端详了眼，手上仿佛还有那小女人的余温。
身体的痛感袭来，五脏六腑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要抽走他最后的意识。
可脑海里却无比清晰的回想起了一句话。
“哥哥，这是我给你的我的嫁妆，长大了，你要记得拿聘礼来娶我哦。”
两边的路灯灯光透过车窗，倾倒在他冷峻的眉目上，薄唇紧抿着，面容也十分紧绷。
十里红妆，他最后不顾一切娶了她，可他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害了她？
纵然明知道他给不了她幸福，但时间回流，他依然不顾一切的想娶她。
“杳儿，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可我想留着这条命，我想陪着你。”
“我没有不相信你，从堵的那一刻你就赢了，我……非你不可。”
“我想一点一点靠近你，却不敢把你拉进万丈深渊。”
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他不允许她再有任何闪失。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林楚生匆匆赶来时，奇迹般的发现总裁这次竟然还是清醒的。
看来情况还不是糟糕透顶。
“贺总，您先吃药，我马上送您去莫医生那。”林楚生拿出莫厚衍开的药，倒出两片和一瓶水递给贺景言。
“总裁，最近您的病情发作比去年更加频繁，这……”林楚生欲言又止，上驾驶座，关上驾驶座的车门，转身看了眼后车座上的贺景言。
后车座漆黑一片，他看不清总裁的脸上的情绪。
夫人没出现之前，总裁对自己的病情素来漠不关心，虽然有顶级的医疗团队在研究，总裁却从不过问。
到后来，总裁愿意配合医生治疗，效果却甚微。
这一个情字啊！
敌不过一个情字。
只有夫人才能让总裁素来冷漠倨傲的一个人，变得有了烟火气息。
“说下去。”贺景言淡淡的道。
林楚生思索了片刻，说道，“总裁，启动F计划吧，我担心您的病情撑不到莫医生他们研究出更佳的方案。”
“成功率是不是还停留在百分之三十？”
“是的。”
贺景言黑眸沉了沉，
一年太少，他想陪她一辈子。
可失败——又在幻想着一年。
大概人都是贪婪的，永远不满足于现状，又怕失去现状。
车辆往研究所行驶，研究所渐近，如墨的黑夜，研究所愈加明晰。
这栋普通的别墅，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往里走时却层层守卫。
林楚生按了下车子的喇叭，大门守卫走了出，看见是林楚生，开启了大门。
车子开进了研究所，前方的司机林楚生稳稳的停下了车，打了把大黑伞很是恭敬地走了过来。
“去，叫莫医生出来。”林楚生唤了声值夜班的保镖。
“是。”
约莫五分钟。
“景言，你这大晚上的过来，病毒又发作了。”一道厚重的嗓音，一个约莫五十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没有打伞，雪白的薄雪落在他黝黑的脸上，格外分明。
贺景言颔首，“莫叔，打扰了。”
“我当时就跟你说过，让你好好注意身体，你不听，现在出了事只能靠着老办法。”莫厚衍一声长叹，朝里屋去。
贺景言和林楚生尾随。
“除非找到当初那个下毒的人，否则你这……只能靠赌。
拼命工作又个什么用，命都没了，早让你多注意身体，注意饮食。你不听，现在好了……”莫厚衍絮絮叨叨抬起手比划道。
下毒的人早已不知踪影，从何找起，派去的人找了快五年也没找到一点踪迹。
对方心思缜密，做事从不经过自己的手，行踪诡秘，烟雾弹放了一个又一个。
“莫叔，还有其他办法？”贺景言敛了敛眉，心里虽然知道结果，却还是有几分期待。
“没有。”
仅两个字，打破了所有期待。
“话说你这小子，以前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最近怎么如此关心起来了。”
“我有老婆。”
莫厚衍一听，顿时语滞，一边林楚生憋笑，这莫老头终于体会到他的吃狗粮的心情了。
有老婆了不起啊，他也有老婆，只是离婚了而已。前妻也是妻。
“我还以为你小子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倒是个痴情种，那丫头估计还不知道你的事吧？”
莫厚衍瞧着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默不作声的贺景言，瞬间了然，敲了敲手里的药罐子。
“你这是害了人家丫头，人家一个小姑娘跟了你一个老男人就算了，还……”
林楚生急忙疯狂的给莫厚衍递眼色。
“莫医生……”
这莫老头估计又想挨总裁虐，惹怒了总裁，经费不够看他怎么出去喝酒。
他酒柜里的大半名酒还是贺总从世界各地收集来，他这是嫌东西多。
看到林楚生的暗示，莫厚衍徒然严肃起来，“我先给你检查一遍，最后再做决定。”
“莫叔，如果情况很差，就启动F计划，不等了。”贺景言几乎是用尽了力气道出这句话。
不等了。
F计划是有多危险他不是不知道，这小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愚蠢！
研究所的其他顶尖医生纵然知道贺景言前来，没有莫厚衍的吩咐，他们也十分识趣的没有前来打扰。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检查完的贺景言依旧是一派内敛严谨，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一丝不苟。
“你小子这次运气不错，情况没有变坏，多注意身体，你赚再多的钱，你媳妇也花不完。”莫厚衍大笑道。
“F计划暂时还不需要启动，等研究人员进一步完善计划，我再告诉你小子。”
贺景言淡淡应了声，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P，他信这老头的鬼话，这老头又算计贺总给他寻酒。
“药记得按时吃。”最后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