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无奈地瞥了乔待定一眼:“虽然我也觉得他活该,但是咱们含蓄一点好吗……”
乔待定听了这话笑出声:“好,含蓄一点。”
被没有尊严调侃的季末然郁闷地按了按眉心,遮住了半边脸,真是毫无威严……
看他这样,乔默勾了勾唇,叫你当年那么误会我,她要是有一只尾巴早就摇起来了。
涂完收好了碘伏棉签,把药箱放进去,乔待定早就识相地上楼去了,季末然抬手掐住乔默盈盈一握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低头吻着她……
乔默双手抵住他胸膛,后又慢慢松开……
季末然在她耳边轻声说:“曾经有人在我跟你分开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她兀自剖析我,我却觉得很有道理。”
乔默圈住他的脖子。
季末然继续说:“她说,那天我发现本应只照着我的月亮,也照着别人,于是我心生妒忌,低头宣誓,再也不看月亮。她说我对你就是这样的,她还说我一定会后悔,都被她说中了。”
“当时我知道你和你哥有那种不一般的故事,在我不知道之前,你为了他的死郁郁寡欢闭门很久,你为了他把我抛下来定期去见他……我就已经不爽了,还能拿你们是亲兄妹感情好自我安慰,可在知道你和他产生过那种所谓爱情的误会之后,再想到这些,我就疯了。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要让我为你们这种生死相许不离不弃的感情陪葬……你为什么要招惹我?我极尽所能地报复你,最后却让我的孩子成为真正的陪葬品。”
季末然搂紧她哑声问:“我是不是很蠢?”
乔默心里五味杂陈,开口却是问:“那个那么了解你还敢当你面剖析你的人是……谁?”
季末然安静片刻,笑了,他叹口气:“郁云,你以为谁。”
乔默呵呵:“我还以为是你的红颜知己啊,我们分开了,我怎么知道你身边都有谁……”
季末然无言片刻,好想销账,但他不敢说。
“我爱你。”乔默靠着他,终于说,“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你永远也不要怀疑这一点。”
哪怕跳海后,事情那么糟糕了,我还是守着你。
怀揣着我哥生的希望,守着你,她那时矛盾痛苦,既觉辜负了她哥,但是真的放不开季末然的手。
她怕季末然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怕她哥恨她……
她也想她哥活着……
为什么陪在爱人身边这么幸福的事到了她身上就好像她不配,她好像就是犯罪一样……
终于她哥哥愿意出现了,她提了口气,又松了口气。
死活要有个答案的,他们终于不用都被困死。
“只是我没想到他还是告诉你……没想到为此的代价那么重……”乔默眼睛通红失落,“我不是一个好妹妹,不是一个好的爱人,终于也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季末然加重的力道唤醒她,她抬起头,他眼眸深沉,低头凑近她,在这四目相对,呼吸相通的时候,他说他爱她,“我们还有机会,成为更好的人。”
他把她按在怀抱里,乔默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抱住他。
季末然把乔默带回了静园,当年的佣人已经被换了一波,管家也已经退休了,季末然重新请了一个沉默寡言但执行力不错的中年男人做管家。
这意味着,没有人知道他和乔默过去在这个庄园里发生的不愉快。
某一个秋天的午后,乔默一觉睡醒,赤脚跑到了书房找到了人。
她不管不顾冲撞到季末然怀里,自然也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别的人。
季末然看着窗边那个笑得意味深长的郁风微微扶额,他垂眸抱起女人直接往外走。
乔默在他怀里晃荡着脚丫子,眼睛很亮:“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季末然含笑望着她,听她说:“我梦到了赵士程和唐婉啊!”
季末然嗯了一声,不是特别感兴趣:“你最近不是受郁云的影响一直在研究这对?好像他们还都是二婚是吧……”
乔默昂了昂头:“我们也是二婚。”
“你好骄傲。”季末然把她扔到了床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枕头上,深深地看着她飞扬的容颜,“你的一婚也是我。”
乔默笑起来:“是是是。你知道啊我梦到他们可恩爱了!赵士程可有气概了!唐婉才没有对那个陆某人念念不忘呢!”
“嗯……”季末然慵懒应。
乔默踢了踢他,气息微乱:“你手别乱放……”
季末然想反正郁风识相,肯定已经走了,他现在也没事了,不和老婆乱来,那岂不是虚度时光。
乔默眼尾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在外面提醒,晚餐已经好了。
乔默沙哑地应了一声,正被人从浴室里抱出来。
季末然给她穿上睡衣,自己才去穿。
乔默从后面抱住他,顽皮地歪头看他因为衣服没穿好而无奈的神色……
然后她不发一言,抬手,纤纤玉指将他衣服理平,为他穿上了。
她也会对他好的,并且也那么做了。
季末然握着她的手走出卧室。
他们坐在了餐厅里,乔默说:“我睡着的时候又做了一个梦……”
“和梦过不去了?”季末然是真的觉得,“以后少跟郁云玩。”
乔默笑,喝了口水,不理他,继续说:“我还是梦到了赵士程他们,后来他们有了误会,好像是因为唐婉游园和陆某人遇见了,互相还对了赋,对得还极其精彩,流言飞起,赵士程都怀疑唐婉余情未了了……唐婉很难过,郁郁寡欢了此一生,赵士程在她死后战沙场去了,再也没回来。”
“也许她就是旧情难忘呢?”本就旧情难忘的季末然先入为主地说,“她郁郁寡欢就一定是为了赵士程?不然对赋对得那么精彩,不懂得避嫌?!”
乔默说:“诗人创作兴致一起来就忍不住了呗,他们诗人本来就不像我们平常人,我们体会不到那种遇见同一领域的才子相知相惜的感觉的,而且诗人本来也就不在乎世俗看法……而且唐婉为了赵士程生了两个孩子呢,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为他生两个孩子啊!”
“也许是身不由己……”
乔默冷冷地看着季末然:“你闭嘴吧。”
季末然:“……”
乔默扔下刀叉:“被你气饱了!”
季末然难以理解地看着她扬长而去……
乔默走到窗前打电话给郁云,一接通便一连串地吐槽,而后总结道:“季末然简直就是有病,拆我CP……他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郁云抱着她的娃坐在车里都笑死了:“跟男人谈论爱情就是个错误。”
“极其错误!”乔默深以为然。
季末然吃过饭,看到窗前的身影,慢慢走过去,从背后掐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低头埋在她脖颈处看着外面的夕阳,听着她跟电话里的人不断吐槽他,每一个字都是他……
笑了笑,他默默搂紧她。
乔默终于挂了电话,仰起头,被他转回了身体,她靠在落地窗上,抬手两只胳膊挂在他脖子上,神色低落。
“季末然。”
“嗯?”
“郁云送她孩子上学去了。”
“嗯,小惜也比较黏她。”
乔默看着季末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来,动人而不自知,她满脑袋都是:“我也想做母亲……”
被她那么看着,季末然心跳都停拍片刻,简直是勾他,他搂着她,嗯了一声。
乔默是在半个月后突然想到好像很久亲戚没来了,才去体检,身体没问题,只是多了个娃。
她高兴死了,当晚就和季末然分房睡了。
季末然郁闷死了,被她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好把时间都用来赚钱买奶粉了。
乔默孕期中,只周平方忽然联系了乔默,说他把杨一的位子给抢了,还把杨一给骗了并甩了,乔默听完以后只觉得:这小子,出息了……
“你后悔吗?”最后,周平方问。
乔默无言。
“难道不是因为,季末然有钱、有地位你才重新回到他身边?”
乔默无语。
“乔默,总有一天,我会更成功。”
周平方说完,挂了电话。
乔默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继续养神保胎。
每个人走的路,都是自己的潜意识作祟,自己的需求感作祟,谁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
“几点了?”她突然皱了皱眉,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
她当机立断,给季末然打去了电话。
没接。
乔默接着打了两个,都没接。
她低头刷着手机,一个人皱眉不高兴,忽然,手机推送过来一条消息,三十分钟前,季氏大楼着火了。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管家瞥见立刻跟上:“夫人你不能去!”
乔默猛地盯向他,管家眼神闪烁,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事了,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乔默心悸得厉害:“他人呢?”
管家皱了皱眉:“先生,在医院……”
三十分钟前,季氏大楼着火了。
楼里各层的人慌张一片,都在往外跑。
季末然也在大步往外走。
只是他在往外走的时候并不像别人只看着前头就知道跑,他看见了被人推到了地上爬不起来的保洁……
他推开阻拦的董事,跨步迈向保洁,接着一连推开数人,众人都知道命最重要,都疯了一样往外跑。只有季末然往里走。
等季末然终于把保洁从地上拽起来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大火早已蔓延到这一层,还不断向上的声势,那些董事也早已不知所踪。
保洁茫然地看着周围,季末然突然拉了保洁一把让她回神:“快走!”
保洁喊:“我,我的腿……”
季末然看了一眼,干脆把她背起来就往楼梯口跑去。
前方一阵大火扑来,季末然只好又往后去。
他意识到跑出去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便送开领带,外套,去就近的洗手间湿了水递给保洁:“捂住口鼻,我们冲出去。”
冲出去还能活,在这儿只能等死。
保洁捂住口鼻后犹犹豫豫的退缩,也是这一个退缩,差点让两个人葬身火海。
乔默赶到医院的时候,便看见手术室外的保洁,以及郁风和郁云。
保洁靠在墙上,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乔默被她一个又一个对不起吓得腿软,被郁云扶住了,她抬头看到郁风和郁云:“你们也来了……”
“早就来了,他为保洁挡了一把。”郁云苦笑,“神经病啊,他以为他是金刚不坏之身啊?”
乔默垂了垂眸。
郁云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一惊:“你保重啊,没事的……”
郁风也难得宽慰她一句:“伤不及性命,皮肤受点苦罢了,以后留了疤也没事,找一个好医生弄掉就行了……”
乔默坐在椅子上,接起不断响起的手机,是乔待定听说这事也打来电话,问他们现在哪儿,她愣了一下,说了地点。
挂掉电话,她呆呆地看着手术室紧关的门,好像还不太明白怎么忽然这样了。
“哥,你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吧……”郁云叹气。
郁风:“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乔默冷不丁问:“怎么会突然起火?”
郁风看向她:“已经在查了。”
乔默低头蒙住了脸。
乔待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乔默这个样子,他掏出手帕放在她手里,往前了一步挡在她身前。
他不愧是她哥,是继季末然第二真正了解和心疼她的人。
乔默无声地擦着掉下来的眼泪,她也不想那么脆弱的,可是眼泪不听话,停不下来,她擦得越来越狠……
眼睛通红,神情都倔强了。
一场手术做完,乔默流着泪走上去。
医生戴着口罩走出来说:“背部有一点烧伤,已经做好处理,只是病人被打了麻药还没醒过来,你们家属可以陪同等候。”
季末然被转去了普通病房。
他趴在病床上,背部烧伤了一百块钱纸币大小,想必是为人挡的时候烧到的。
乔默才知道是他手底下人太担心了,勒令一定要做手术,好像只有手术能救人似的。
医生也无奈,不敢违背这些热爱投资的商界大佬,只好把季末然带进手术室了,把她吓得半死。
乔默弯腰亲了亲季末然的眼角,原来失而复得是这样的感觉。她不想责怪他,也一点都不舍得责怪他,她只是庆幸,庆幸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