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她深爱或是不爱都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齐安知道的,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故事。
也是无意之中,听见这对兄妹的争吵。
哥哥在威胁妹妹。
而妹妹说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那人知道她“喜欢”过亲哥哥,不在乎那人知道,在开始认识的时候,她亲近那人是为气她亲哥哥,不在乎那人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感受。
哥哥拿妹妹没有办法:“以前你怕他知道,听从我,现在你是即便冒着他知道的风险也不肯和他离婚。其实你和他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跟我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哥。认命吧,老实做我哥吧!”
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反正乔待定确实很踏实地做着兄长,在乔默离开季末然这几年里。
听到秘密的他被拐弯走过来的乔默发现。
那天是一大早上,他刚醒,走下来就听到他们兄妹的争吵。
乔默发现他,问:“都听到了?”
他点头,她却没责怪他,还把他留在了身边。
其实他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他,甚至还把他带回来,他真是受宠若惊……
他很想见见季末然这位先生,或许他们长得有点像?
季末然还不知道这家里有个人对他那么好奇,他看着乔默懒得像猫儿趴在床上,倒了杯水,还放了两块冰,走过去拿杯子贴了贴她的脸蛋,让她清醒会儿。
她歪头躲着:“凉。”
季末然把杯子放在手里握着,看着她。
乔默也在看着他,眼神挑衅:“知道我离开你以后换了不少男人,什么感受?”
季末然坦言:“你很牛。”
“你也很没有心理障碍啊……”乔默感到好笑,就真的低头笑了起来。
季末然将冰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
“我是自作自受。”
他说了这句话,硬生生让乔默笑不出来了。
“季末然,你知道康德吗。”乔默静静说,“康德说过,人不能“单纯”作为手段,在我们人格中的人性对我们来说本身必定是神圣的……而你作为人,你却没有这个东西,你让我觉得,你真的是残忍的人。”
他可以爱你。
他又可以在任何一个有必要伤你的时候为了他要的结果,而去伤你。
她怎么能不跑?
搁谁能不跑?!
“我不是个好的爱人。”乔默自我反省,说了很长很长一大段,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也不会好好爱人。《致橡树》说得好,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确实,这是多么理想又多么健康的爱情啊……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爱你,我就会想要你,并且,你只能是我的,你也最好是爱我的,并且,我们都会用力保护对方。可下手伤我的人偏偏是你,你用伤我的办法来保护我,我这个普通人真的很难理解,也很难接受……因为我永远不会对你下得去这个手,光是想想你中弹倒下我都会觉得害怕。”
四目相对,季末然低头,疼爱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她闭了闭眼,抱紧怀里的枕头。
“对不起,我错了。”季末然终于说。
她声音艰涩:“你承认……你错了?”
“嗯。”季末然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如果他是对的,她不会那么伤心,姑姑不会那么痛心,所以他肯定是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回来吗?”
不要,离婚。
他低了低头,黑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乔默抿着唇,不说话。
他承认他错了,她竟然就心软了。
所以她绝不张嘴,她怕一开口就答应他了。
她就知道不能跟他沟通,当年因为知道所以才赶紧离开的,一沟通就会被说服……怎么敢沟通?
季末然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任何答复,苦笑,抚了抚她的脸:“你不用为难了……确实是不怎么爱我了,对吗?”
乔默瞪着他:“对!”
季末然叹:“有一点你真的要承认,你更渣了。”
乔默无语。
季末然的手轻轻没进她长发里:“不爱我还跟我做,还脚踏不知道几条船,你真以为我不敢再伤你一次是不是?”
乔默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敢伤我?你刚刚还说你错了!你忘了!果然你们男人在床上的话都是胡说八道!”幸好她没松口!!!
“对不起。”他又道歉,“我逞口舌之快而已……”
乔默哼了一声,脚从被子里出来踹着他。
季末然握住她脚踝,把她的脚放进被窝,突然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
“没做保护,你可能怀。”
“……”
“你回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静园里以前是姑姑住,她当然也没必要用那些东西。”
乔默黑着脸看季末然:“中途,我提醒过你的……”
季末然问:“怎么办?”他抱着她吻了吻她,看着她。
乔默气得闭上了眼睛:“你不要说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但,但也不怪季末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啊……
乔默欲哭无泪地捂住脸,爱情令人愚蠢。
齐安再见到乔默的时候,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反而一身无精打采地趴在阳台的桌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绿植一脸呆滞。
他也没有见到那位季末然先生。
齐安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想什么呢?”
乔默听见他的声音,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时光倒流……”
齐安挑眉:“你能不能换个实际点的?”
乔默动了动唇:“那我在想要是怀孕了怎么办啊……”
齐安僵了下,故作不知:“你们,你们一见面,难道就,呵,就睡在一起了……”
乔默闻言,看向齐安:“我恨我自己。”
齐安神色复杂。
“真想给他一枪。”乔默低着头嘟囔道。
“为什么?”齐安佯装不知。
乔默用手碰了碰垂落的绿叶子,眼神悠远:“当初离开他,是因为他给了我一枪……”
时光流逝,就能笑着说出曾经那些难熬的过去,是吗?
她真的笑不出来。
“这你也能原谅?”齐安唏嘘不已,叹,“女人啊……”
乔默扯了扯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季末然就好了……”
“这你哥可以做到的。”只是,你一句话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