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云笑笑。
“我看见总经理的千金送你回来。”
“嗯!”
“看电影?唱歌?”
“我们一直在研究功课,不知不觉天就晚了。”
赵岸定亲切地笑起来,象一个做父亲的发现最亲爱的儿子撒一个憨态的谎一样,他弹着纸烟,烟灰从烟灰缸边缘漏到桌面上。
“我说的是真的。”安心云结巴说。
“假如你们在一起研究功课的话,她绝不会亲自送你回来的,这是常识,安心云。”
安心云抓抓头皮。
“你们一块去玩多少次了?”
“今天是头一次。”
“你爱她吗?”
“不知道。”
“那么,你是爱她了。她爱你吗?”
“这还远得很,赵叔叔!”
“这回答是真的,安心云。”老人叹口气道,“看你父亲面上,我不能不说一些使你非常不高兴的话,否则便对不起地下的老友。孩子,假使你仅和总经理的千金玩玩,那就是说,泛泛的跟她所有别的朋友一样,我是赞成的。但如果你没有适可而止的智慧,竟爱上了她,那就非常危险了。”
“危险?她要谋害我吗?”
“不能这样发问,这样发问带着悻悻然的意思,对方没有办法回答的。我只告诉你,安心云,我在公司已有二十年历史,看得太多,听得也太多,她的父母决不会允许她嫁给你这样青年。”
“我想女儿对自己的婚事可以自主。”
“不要以为女儿背叛父母一尤其是背叛母亲是很容易的,富人家女儿比穷人家女儿更没有独立性,吃亏的将是你。”
“你看得太严重了,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希望如此,”赵岸定站起来,“但我从刚才龙正珊的态度上看出异样,我劝你要在还没有跌进去的时候,赶快跑得远远的,不要自己以为有把握,绕着毒药杯子转圈子,等喝下去便晚了,孩子,你还有母亲、弟弟、妹妹的重担挑在肩上!”“我应该怎么办?”安心云憬然说。
“辞去家教,不要再和她见面。”
安心云怔怔地听着。
“我不希望你发生事故,”赵岸定扶住他的肩膀,伤感地说,“苦熬两年,等你们家抵押出去的土地房子到期,租出去或者直接卖掉,家庭生活便可以仰赖你的积蓄而解决,你仍然可以复学,甚至连留学的费用都会够的,我们高攀不上总经理的千金,千万年来,芸芸众生,为爱情而不惜牺牲的,也只有卓文君一个人而已,你不能希望人人都会那样,孩子,离开她,太热情的女人是火药库!”
赵岸定走了,安心云独自对着悬在床头上的孤灯发呆,被龙正珊鼓动起来的爱情火焰渐渐熄下来,他思虑,思虑到父亲,思虑到自己目前的苦境。
“我还是辞职的对”他凄凉地说。
某个偏僻的山村,有个愚昧的人,把瓦片视为绝世珍宝,珍藏了二十多年,某天遇到一个有智慧的人,和他交谈非常愉快,于是他取出了珍藏了几十年的宝贝请智者观看,智者看到以后说,这个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瓦片而已。愚蠢的人大吃一惊,仔细观看,原来真的就是一个瓦片而已。
年轻人有三个选择,一是承认自己的愚蠢,果断砸碎。二是依然好好珍藏,就算它确实是个瓦片,但是珍藏了二十多年,对自己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三是怒而大骂,责怪智者不识货,听不进智者的意见,始终坚信这就是绝世珍宝,哪怕自己欺骗自己,也绝不承认自己错了。
评:世人都知道第三个选择是多么的愚蠢,第二个选择也不过是自欺之人,只有第一个选择是对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像他一样坚持了二十多年,想要舍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